出了监狱,司机早已等在外头,准备将他送回那栋冰冷的别墅。
沉易辞坐在车后座,一条胳膊搭在车座中间的扶手,看着窗外出神。
街道上五彩繽纷的霓虹透过玻璃映在他的脸上,他从西装口袋的菸盒里掏出根菸点燃,猩红的光点一闪一闪,他的食指与中指夹着菸,缓缓凑到唇边,深吸了一口。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没有菸不行的呢?
菸雾在喉咙与鼻间穿梭并不是多么愉快的感受,既然没有正向愉悦的感受,为什么会持续抽、为什么会变得依赖?
白色的烟雾在黑暗中飘浮打转,逐渐上升,隐入空气里,车中瀰漫着菸草味。
进家门前,沉易辞将菸捻灭,拍了拍裤子上沾到的烟灰,昂贵的布料上仍残留些许几不可见的灰色。
他皱了皱眉,取了张湿巾用力地来回擦了擦那个位置,水洇湿布料,留下一块较为深色的痕跡。
直到完全看不见一丁点痕跡后,他才松开抓着裤子的手,把湿巾扔掉后,才踏进房子里。
装潢华丽大方的房子一片闃黑,犹如一栋美丽的废弃别墅,没有半点生气,死气沉沉。
沉易辞就这样佇立在客厅,一动不动,似是要将自己融入黑暗中。
半晌,他才挪动脚步坐到客厅沙发上,一盏暖黄灯光突然亮起,照亮客厅一隅,墙上的照片从黑暗中半隐半现。
原先掛着的那幅相框旁边多了另一幅,右边照片里的女人笑得开心,一头略捲的棕色长发披在肩上,眼神充满温柔地望着镜头。
左边照片里的男人则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嘴角微微下垂,眼眸沉沉。
沉易辞只瞟了眼墙上两幅相框,便低下头,垂目盯着双手发呆。
被他放到客厅茶几上的手机此时震动了下,沉易辞点开屏幕,是一则提醒他明天记得准时到场宴席的讯息。
他面带嘲弄,嗤笑一声将讯息删除,滑掉画面时,他意外按到一个快捷键,手机相簿跳了出来。
过去六年里他曾反覆拿出来看的照片映在他黑黢黢的瞳孔里,彷彿深刻其上一般。
oga仰着头喝水,白皙的脖颈上泛着浅浅的粉红,额前碎发微微湿润,镜头里的他侧着脸,能瞅见鬓角上掛有几颗晶莹的汗珠。
只剩这张偷拍到的照片了。
沉易辞恍然地想。
连可以留个念想的那个军舰模型也没了。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以后会有人陪伴在他身旁,他们会相爱、会结婚、会有孩子——而那个人永远都不可能是自己。
沉易辞下意识地又伸手摸进兜里,欲再点根菸,想到墙上相框里的人,却僵住手指,缓缓抽出手,将后背向后靠在沙发上,陷在柔软的椅背里。
妈妈不喜欢菸味,他不能让妈妈发现他学会抽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