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哪?」「那。」李乐只往车站的反方向一指。
「我尽快回来。」
「不急,你慢慢调整自己。」
他们相顾无言,不知何时李乐只的眼里蓄满泪水,「我差不多要回去写报告了。」
李乐只对师念白说,「再见。」
她没有说话,只举起右手挥了两下。
师念白整个人浑浑噩噩、步履蹣跚,李乐只转身的瞬间刚好再也崩不住地泪如雨下,各走各的方向,在夜色中分离。
夜景灿烂如常。
室内明灯如昼,平板上播映着剧集,情节伴随着吃洋芋片的声音推进,男人一头短发,身着灰色薄长袖,头上顶着日光灯,客厅略显凌乱,却充满生活气息,他歪着坐姿半坐卧在沙发上刷剧,状似慵懒舒适,又一边看边注意门边动静。
七、八、九集,终于在他准备要切到第十集的时候门锁出现声响。
他关上平板、简单收拾过桌面,听门锁转开的声音极其缓慢,皱着眉朝玄关走去,差几步路走到门前,正当伸手待要摁下门把之际,铁门碰巧「咚」一声被推开。
出现在沉重铁门外的那张脸早已泪痕满佈,抢上前扶住他的肩。
「你」李乐只眼神空洞,室友脸色情急关心,看他似乎随时会倒下去的样子,关心的话说了半句就沉默。
「我没事,我只是有点意外而已。」李乐只摇摇头,语气略带自嘲:「哈哈哈。原来早有心理准备,还是会这么崩溃」
他神色瞭然:「好好哭吧。」
他摇摇头。
「忍过头,现在大概是哭不出来了,走吧,去开会。」
李乐只打开电脑加入会议室,把自己丢进了工作的世界里,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开会、总结、关电脑、收拾桌面,李乐只一路精神恍惚,忙完就坐在床上靠着墙发呆,眼神涣散。
他带着漫画坐在李乐只的书桌边,把可旋转的办公椅子转向床边,背着檯灯的光陪伴李乐只:「我会在这里待到确定你睡着,有什么话想说你随便说。」
「嗯。」李乐只没有拒绝室友留下照看,毫无灵魂地点点头,只是一言不发。
他偶尔抬头,每回那个和娃娃并排坐、垂首无言的人脸上都有更多泪痕,像是人和泪腺都坏了。
从偶尔还有无法抑制的抽泣声到死寂,剩室友关心的目光陪伴着李乐只入眠。
室友离开李乐只的房间前,见他即使睡着都愁眉不展,神色闪过焦急、心疼、莫可奈何,最后喟然长叹,脑中闪过还崭新的记忆:「
『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分开,也知道我一定得要离开她,我知道!但是每次想到就还是好难过──』李乐只哭得像是个孩子一样,手里金黄色的酒汤灌掉一半,撒了一点濡湿桌边,他伏在案上痛哭失声,『可是我一定要想,我不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不然跟她分开的时候我一定会发疯、我绝对会崩溃到要疯掉、我绝对会受不了』
他拍拍李乐只的背,一言不发,脑中有另一个声音──」
他看着入眠后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右手死死揪住棉被边缘不肯松手的李乐只,无奈的声音与记忆中重叠:「有心理准备也没有用,分开这种事不管演练过几遍,真正来的时候都不可能安然无恙。」
他在李乐只的床边佇立片刻,足尖转向正要离去,眼神飘过李乐只床边好几隻大型玩偶,身形一顿,回身走到床边,悄悄把床边娃娃塞进沉睡的李乐只怀里,把门轻轻一靠,妥善闔上了。
窗帘透出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