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就好了,不要要求太多。」她拿起空杯往里沿着杯缘倒酒。
「好吧好像也是,至少还活着。」
她盯着酒汤随杯壁而下,气泡声专注治癒,单手握酒杯上缘把酒杯放到李乐只正前方:「以后如果我先掛掉的话要记得来上一下坟。」
李乐只接过酒杯,「依照生活的不健康程度,可能你要先考虑帮我一下。」
「你如果是说上坟的部分,基本上会啊。」她耸耸肩,「只是你不要太认真待在你坟墓附近,你可能会看到我各种裂开。」
「我喜欢喝威士忌,可以像现在一样,倒一点给我。」
「我会记得的。」她眼中终于有了笑意,「乾杯。」
两人高举酒樽敬彼此,皆一饮而尽。
「好好笑,一人一鬼喝威士忌然后活的那个开始爆哭,那个画面好像有点搞笑。」
「然后死的就显灵。」
「画风好像有点不太对。」
「那我万一某天想不开去死,你上我坟的话会是什么画风?」
「首先,我一定会提着威士忌去找你。」
「好啊,那,那时候我们再好好叙旧。」师念白整个人懒洋洋地,漫不经心朝吧檯瞥,「欸,突然好想再继续喝威士忌喔,我加一支,我们分着调酒喝?」
「好啊,我去点。」李乐只跑去加点完回来继续说话,「我喝醉肯定回不了家啊。」
他举杯望明月,脸上也逐渐有了酒晕,「我一定会在你的墓前大哭,然后发疯问你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下来。」
「别啊。」她几乎是立刻回话,眼里话里全是真挚的不捨,「那样我安慰不到你。」
「所以你不要死。」笑盖不住忧伤。
「我无法保证。」她摇摇头,瞇着眼笑,然后叹息:「毕竟人终有一死。」
「好吧,如果真的有万一,那我会记得问你要不要喝威士忌,不过那时候还要防疫的话可能只能请你喝七十五的。」
他们眼里明暗交错,倒映着最深刻的彼此,师念白是真心豁达,李乐只却有些勉强,眼里染着浓厚地悲苦,唇角在笑、眼睛在哭。
师念白被酒意模糊了视线。
「我应该不至于死这么早吧。」她失笑,用牙籤戳起桌上有点软了的咸酥鸡放嘴里。
「虽然我可能不能跟你一起喝七十五的,不然会躺你旁边。」
「不对吧我亲爱的朋,你这个机车党不可以跟我喝酒欸?」师念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顿,「就算是坐计程车来也要记得不要喝醉了,那样没有人送你回家,我去上你坟可以喝酒是因为我绝对不会开车去。」
「那么久之后搞不好都变成轮椅党了。」语气和情绪一样生硬,却在笑。
约好一生挚友到白头的那那瞬间我就知道,她实在太好、太好,好到我竟捨不得喜欢。
约定是针,狠狠扎在每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