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安齐。”任崝嵘无比郑重地对他说。
当天夜里,海一健就被几个鬼差接走了。离开时,他已是半昏迷状态,一只手搭在蓝蓝毛茸茸的脑袋上,许久才无力地垂落下去。蓝蓝蹲在他身边喵喵叫了很久,直到他离开,才从阳台上跳到了隔壁屋里,钻进了海一健的床底下,怎么也不肯出来。
郑小强稍微看了看海一健之前睡的卧室,认为到底是鬼差住过的地方,还是先贴几个符,晾个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住人会更好。他自己现在和大徒弟一起,挤在郑清然的小房间里,每天晚上发出暧昧的怪声,令睡在隔壁的邓子追大为崩溃。
任崝嵘的房间离得远,基本不受他们这边的影响,白乌鸦三人也一致认为,等海一健的房间晾好之后,他应当要搬过去保护菩萨。反正他现在和安齐确认了关系,有时候也会过去隔壁睡睡沙发。但邓子追的房间和郑清然那边就隔一堵墙,还不是什么特别厚重的墙。
夜深人静之时,邓子追躺在自己的床上,睁着双眼,看着在昏暗之中呈现深蓝色的天花板,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透过那一堵薄薄的墙,他能听见一些隐隐约约的怪声,不用想也知道隔壁那两师徒在干什么。邓子追本来想着,要是一轮结束了消停了,能安静下来,那他还能趁着没到后半夜赶紧睡着。但那老头子不知道是不是背着他们炼出了什么仙丹,这都一个多小时了,竟然还在断断续续地闹着。
他听见几声含含糊糊的嘟囔声,似乎出自郑清然之口。他闭上眼睛,试图催眠自己无视所有杂音,但下一刻,塑料盖子合上的清脆声音却划破夜空。邓子追忍无可忍,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俩够了吧!这都几点了?大师兄腰都要折了吧?”邓子追抱着枕头,把隔壁房门敲得砰砰作响,“还让不让隔壁睡觉了?你们要是不消停点儿,我明天就不下去开铺!”
门没有开,只从里面传出郑小强沙哑的声音来:“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回去睡吧。”
“不行!你现在就给我出来!我要是这就回去睡了,你们又要跟前天晚上一样,停不到半小时就又开始了!”邓子追执着地敲着门。
一阵被褥窸窣作响后,房门半开,郑小强披着被子探出头来,“那你是想让我去睡沙发,还是让你大师兄去睡沙发啊?”
邓子追正要说话,眼神不小心往下一瞥,察觉到被子之下的郑小强竟然一丝不挂,几乎吓得尖叫起来,赶紧捂住眼睛疯狂摆手:“老任不是去隔壁了吗?你在他那里凑合一晚上不行吗?”
“那可是战神真君的床,给你,你敢睡?”郑小强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清然累了一整天了,我可舍不得他去睡沙发,让开吧,我出去睡。”
“别别别,你这副样子就别出来影响客厅风水了,我求求你!”???邓子追生怕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赶紧背过身去,“只要你们别吵了,让我睡个安稳觉,你爱在里面就在里面吧。”说完,他逃命似地回了自己房间。
“呼——”倒回自己床上,邓子追心情比刚才被吵起来的时候更差了。但隔壁确实恢复了安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空调规律的白噪音之外,室内再没有其他干扰。
他终于沉浸到了睡梦之中。
“教主只是想请神医先生过府一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请大侠三思。”
邓子追见到自己手持三棱锏,负手立于溪边,长发束起,与一身劲装略有些不符的纯白发带正随风飘舞着。
“在下与贵教如今井水不犯河水,神医先生亦早已不问世事,阁下还是请回吧。”他听见自己这么说着,话音在风声之中听起来,与平常在电话里听见自己的声音,没什么两样。
“我们少主今年才十岁,不过是一个孩子。”与他谈话的人蒙着面,看不见面容,“不论大侠和神医大人过往与教主有何龃龉,这一回,都只是为了救一个懵懂孩童罢了。”
邓子追面露犹豫,“……阁下所说之事,在下会如实转告给神医先生,但在下并不能替神医先生作答。”
那人又说:“以大侠在神医先生心中之分量,只要大侠出言劝说,相信必定能说服神医先生。”
听了这话,邓子追心中升起异样情绪,既像是甜蜜与喜悦,又有几分酸涩。
神医先生是谁?教主是谁?教主的儿子究竟得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