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着奔到齐敬之身旁,一把夺过齐家哥哥手里的火把,咬着牙一字一句道:“灯光相续,下照九幽,睹此光明,即当解脱!”
耀眼的九彩光辉将密室和甬道照得如同白昼,瞬间将青铜烛台发出的血光压下。
只可惜这光辉只坚持了几个呼吸,焦玉浪便颓然坐倒,眼皮一个劲儿地往下坠。
恍惚间,小娃子看到齐家哥哥三拳两脚就将锈蚀不堪的铁门拆了下来。
紧接着,齐家哥哥那淡青色的额头上骤然绽放光芒,似乎有一团璀璨清光从眉心处飞了出来,只是那团清光着实耀眼,根本看不清其中有什么东西。
“兄长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焦玉浪心里浮现这个念头,眼睛彻底闭上,很是放心地昏死了过去。
此时此刻,齐敬之却再也无暇顾及身后的焦玉浪。
现身前从不打招呼的青铜小镜才一飞出,就被他极为粗暴地从半空中摘了下来。
手握铜镜的少年闯进门去,毫不犹豫地向着地上的烛台血焰一掌按下。
无声无息之间,血焰消失、烛台无踪,尽数被青铜小镜吞下。
齐敬之顾不得细看,照着立在原地的无头尸身连捅数刀,紧接着便是鸣鹤法加持下的一脚飞踹!
白发老妪的无头尸身登时向后飞了出去,先是撞翻了暗室内仅有那张小桌,又在后头的铁架子上碰了个骨断筋折,最终扑通一声掉在地上,已是成了一团模糊的烂肉。
“被打成这幅模样,总能安静一会儿了吧?虽说都叫伥鬼,这银伥却是被活埋而死的尸体结合银臭所化,比那些个虎煞凝结的虎伥可结实多了。”
齐敬之咕哝一声,这才有空闲看向手里的青铜小镜。
镜面上赫然是一盏正燃烧着血色光焰的烛台,奇怪的是,举着烛台托盘的不再是先前那只青铜猴子,而是一个通体银色的小女娃。
小女娃闭着眼睛,嘴角却带着笑。
青铜小镜上照例浮现一串烟气凝结的小字:“银煞尸,银伥遗臭、外合血冤,聚而成煞、煞死焰生,大寒、味苦、微毒,通幽冥。”
齐敬之霍然转头,仔细打量了不远处的那具形如烂肉的无头尸体几眼,见其毫无复苏迹象,心中不由恍然:“原来不是银伥而是银煞!原来这个烛台才是婉儿的本体!”
少年忽地想起了什么,目光盯住镜子里小女娃的笑靥,心里五味杂陈。
“婉儿说过,每到入夜,她爹都会在床边点上最大最高的蜡烛,想必当时用的就是那个青铜猴子的烛台吧……对小女娃而言,那种安心和幸福的记忆堪称刻骨铭心,哪怕化为银伥、再成银煞,无数岁月更迭,依旧埋藏在婉儿心底,永世未能忘却!”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盏烛台,婉儿才没有被银臭和仇恨完全吞噬,依旧保留下一分善良天性。”
“只可惜,真正的婉儿早就死了,方才那个小女娃再怎么像她,也只是她死后被银臭侵染,从尸体上诞生的银煞罢了……”
默默无言间,青铜小镜再次回归了齐敬之的眉心,在他手里留下了一个银质的小巧烛台。
齐敬之盯着举托盘的银色小女娃看了片刻,口中轻声道:“燃!”
随着话音落下,一根略显虚幻的血烛出现在了烛台托盘之上,散发出殷红如血的光焰。
血焰暗弱、莹莹如豆,只能勉强将齐敬之笼罩在内。
少年被这血光照在身上,不曾感受到半点温暖之意,只觉冰凉透骨、五内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