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最小的顾林河不敢多看,抓紧了自家大哥的胳膊:“哥,报官,报官吧。”
两家最年长的李昱廷同顾林羽商议了几句,各自领着弟弟妹妹下山,又都各派了身边的贴身长随去报官。
两家人到了山门处道别,李若雨李语琴恋恋不舍地看着顾林书,李月桦却早早地接过了侍女递过来的帷帽戴上挡住自己的脸,翻身骑上枣红大马去了一旁,似乎并不想同他人多有交集,冷若冰霜。
“九哥。”顾十悄声在顾林书耳侧低语,“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个红衣小娘子?”
顾林书瞥了顾十一眼:“你又知道?”
“我自然知道。”顾十嘿嘿笑了两声,“李家那两个姑娘眼睛一直黏在你身上,你的眼睛一直黏在那红衣小娘子身上。”
顾林书闻言转眼去看李若雨和李语琴,后两者撞上他的视线顿时面升红霞,飞快避开了他的注视,彼此娇嗔地捶打着对方笑闹着跑开。
“不过我看那红衣小娘子对你却没什么兴趣。”顾十道,“人家从头到尾,正眼都没瞧过你一次。”
顾林书笑了笑,突然朗声道:“李大哥,我初来昌邑,也不知这边有什么有趣的事物。你们平日里都玩些什么?”
李昱廷微微一愣,想了想:“左不过就是投壶骑马围猎射箭一类。”他顿了顿,“再等几天冰冻实了,还可以玩一玩冰嬉。”
“旁的在同安城都玩过,冰嬉却不曾玩过。”顾林书道,“今日扫了兴,不如等时候到了,我们一起约着去玩冰嬉如何?”
李昱廷笑道:“那自然好。”
双方又寒暄了几句,在山门处别过。
顾林书目送着李家的马队,顾十抬起胳膊压着他的肩膀道:“九哥,等冰冻实,可还有一阵日子呢,你能耐得住?”
顾林书不屑与他多说,拍掉顾十的手,握住缰绳利落地翻身上马。
顾十赶紧追上去:“哎哎等等我!”
京城,皇宫。
翊坤宫里一片安静,贵妃这个时辰在东次间里午睡,寝殿里除了贴身留守的女官,并无旁人。
殿外每间隔几十步便有值守的宫人和侍女。此刻宫里的掌事太监孙公公并未在廊下,而在配殿的耳房里,正面色铁青,揉烂了面前的一封家书。
孙公公啪的一声将揉烂的信纸拍在桌上,震怒道:“好大胆!”
送信的亲信吓得跪在地上:“公公息怒!”
孙公公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已经怒到了极点。片刻后他通红的脸庞才稍微消退了一些血色。他转身坐下,指着跪在面前的亲信,阴森森的开口:“去同安,给咱家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亲信领命:“是!”
同安城里,张家一片哭声。张家二大娘子孙芸娘在灵前哭得近乎要晕过去,好端端的侄子到了她家,竟然稀里糊涂就丢了性命,这让她如何同兄长交代?
张知召一边往火盆里烧着元宝,一边默不作声的落泪,时不时地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一擦脸上的泪水。
孙韶坐在一侧,看着堂上的灵柩面无表情,整个王家只有他脸上没有泪痕。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唯有捏紧的拳头上爆出皮肤表面的青色血管能看出他的内心并非如表面一般平静。
过了许久孙韶才开口:“姑母不要太悲戚,仔细伤了身子。”
孙芸娘悲切道:“这……这叫我如何不伤心!”说罢又是一阵大哭。
孙韶听着满府的痛哭之声,却只觉得呱噪。他站起身,茫然四顾,四周的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唯有堂上的灵柩像针一样扎在他的眼睛里,渐渐地扎得他双眼通红,几乎要淌出血来。
“姑母。”孙韶扭头对着孙芸娘行了一礼,他双目通红却神情平静,“弟弟的灵柩,还是要运回京城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