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钦不能随意提及自家先生名讳,方坊正对杨申插嘴也有不快,淡淡地道:“还有哪位?自然是童子虚。”
杨申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侧头去向杨明经印证,看到父亲默认,他一颗心彻底沉下去。
杨明经笑着将方坊正送出门,等到方坊正的身影彻底看不见,杨申忍不住看向杨钦:“你为何能拜童先生为师?”
杨申气势咄咄逼人,声音中满是质问,让杨钦想起当年被诬陷偷了祭祖点心时的情形。
杨明经见状,开口呵斥住杨申:“怎能如此与你九弟说话?”
声音状似严厉,目光却格外温和。
杨明经接着道:“那是你六哥为国战死,朝廷给的抚恤。”
杨明经这话并没有浇灭杨申的怒火:“六哥是杨氏子弟,就算有抚恤,也应该给族中,为何……”
一道声音响起,将杨申的话打断。
“你若是觉得不公,你也有兄长,不如让你兄长也去从军,赚个抚恤回来。”
杨明经立即皱起眉头,杨申下意识转头去看,只见一个十六七岁年纪的女子缓缓走过来。
那女子束着简单的发髻,身着寻常衣裙,未戴任何装饰,整个人看起来却格外明丽,尤其是眉眼之中透着的神采,直视之下竟有些灼眼。
杨申去了鲁家,见到鲁家两位小娘子,只觉得读书人家的女眷果然不同,可与眼前这个人相比……鲁家姐妹那举止大方、有礼的言行好似都变得僵硬,虚假起来。
“七哥,”杨钦打断了杨申的思量,“这是六嫂,你不行礼吗?”
杨申恍然,这就是与杨绎结冥婚的女子,那个死而复生的“谢十娘”。
杨申下意识地躬身拜见。
杨申突然经历这些变故,一时忘记了谢玉琰刚刚那些话,杨明经却不能容忍,他板起脸教训谢玉琰:“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妄言。”
谢玉琰没有反驳,反而顺着杨明经的意思道:“如今二伯今非昔比,是要仔细约束家中孩儿,莫要让人以为杨氏一族心性凉薄,心中只有利益而无情义。”
“幼子失智也就罢了,让人以为二伯的坊副使也是踩着自家侄儿才有的,二伯日后要如何立足?”
杨明经目光一暗,怒气上涌,正欲再说什么,却看到谢玉琰微微扬起的嘴角。他立即想起,谢玉琰几日之前就说过,他能得这个坊副使。
现在坊副使的文书攥到了手中,他的处境也与从前不同了。
谢家必然已经对他心生怀疑,他能依仗的只有贺檀。
无论再怎么厌恶谢氏,现在他都不能向谢氏下手,至少在他脱离桎梏之前,只得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