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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计掌柜被绑(第1页)

第70章计掌柜被绑

翌日一早,秦骧便孤身一人来到了恒阳北城的“敬德坊”,站立在“淮西侯府”的门前,感慨良多。“淮西侯”是中太尉杨坡的爵位,与“兰阳侯”张云远、“荆侯”李元疾、“沐阳侯”萧子康一样,都是以郡命名的第一等侯爵,在大盛王朝是除了皇族之外,为人臣者生前可以获得的最高荣耀。

如果故御史大夫秦懿没有卷入“太子逆案”之中,如果他没有被逼自杀,现如今也可以享受到如此的殊荣。只可惜世间之事没有“如果”,秦懿自杀了,虽然三年前就已平反,但他终究没能在活着的时候得到这等待遇,他的长子也只能得到“长襄侯”这样一个以县命名的二等侯爵,以为慰藉。

秦懿的死,杨坡要付一定责任,这一点秦骧确信无疑;然而他究竟扮演了何种角色,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还是被人利用?这些事情,秦骧仍在暗查,不过他相信当他扳倒萧鲎之后,真相就会水落石出。今日来见杨坡,不过是来看看一位故人,一位曾经令他无比景仰的人生导师。

递上拜帖、进入府院,淮西侯府中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变的是人。八年前府里的主人名叫“杨彦坡”,如今这里的主人名叫“杨坡”,少了一个“彦”字。“彦”又通“颜”,他如此改名,当然不仅仅是“避讳”这么简单,恐怕是他自己也感觉无颜面对一些人、一些事。

“秦骧,来京一个多月了,怎么才想起来到我府上做客啊?”正堂门口的台阶上,杨坡一身素衣长衫、垂然而立,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卓然风采;只是如今的他已两鬓成霜、长髯如洗,眼神之中沾染了几丝岁月的污浊。

秦骧站在台阶下,躬身跪拜,以晚辈之礼谢之:“侄儿秦骧,拜见杨伯父!”头还没磕在地上,肩膀已被有力的双手扶住,杨坡没有让他行成如此大礼。

“长大了,也壮实了!”杨坡微笑着说道,“来,进屋说!”

秦骧走入了正堂之中,只见里面立着两名夫人,一老一少。已近六旬的老妇的便是杨坡的夫人张氏,另一个只有二十七岁的少妇就是杨坡的独女、萧鲎的妻室杨妙儿。除此之外,屋中的陈设依旧简朴,只在堂前挂了两个大字“纯”和“正”,正是当年杨坡教导秦骧的“持心当纯、持身当正”。

“哟,小骧儿都长这么大了!那日宴会上听你家大嫂说起,我这满脑子里还依旧是你小时候的模样,如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张氏笑吟吟地说着,慈祥又平和。

“伯母、妙儿姐!”秦骧朝二人作揖行礼,却注意到杨妙儿的眼神有些闪烁,似是在刻意回避。

“她还在介意吗?”秦骧心中了然。秦氏三兄弟离京前,秦、杨两家私交甚好,经常互相走动,那时杨妙儿情窦初开,对温文儒雅的长兄秦骥心生好感,杨坡也看出了女儿的心事,便向秦懿求亲。怎奈秦懿以祖训“不攀权贵、不结高望”为有拒绝了这门亲事,虽然这件事没有影响到两家的关系,不过自此以后杨妙儿基本上就不再参与两家之间的相互往来。今日再见,果然她对当年那桩往事仍然耿耿于怀。

四人落座后,杨坡对于秦骧离京之后的经历非常感兴趣,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秦骧也早有准备,将提前编纂好的一番故事说给了三人听,杨坡听得很仔细,时不时地穿插提问,可见他对于秦骧所述的真实性是有所疑虑的。

当他说道自己在武狩、羌泉、甘南和凉州西陲四郡时的见闻时,杨坡的耳朵简直是竖起来听的。

“侄儿在西域经商时,得到了安西将军周绰的多方照顾,所以虽然遇到过一些小麻烦,不过最终都能圆满解决。”秦骧故意说出了“周绰”的名讳,暗暗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然而杨坡面色如常,并没有变现出什么情绪的波动,不过秦骧从他那双深邃的双眸中看出,其实他内心还是有些触动的,特别是上个月朝会上,皇帝竟然提出要将周绰提拔为大将军,可见此人还是有可能复出的。

“这几年周绰整军练兵、安定西域藩国、疏通商道,于国确实有功!”杨坡说道,“但他终究是前太子的人,对于当年的那桩旧案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也不能保证他会与当今的朝廷一条心。”

秦骧点头称是:“去年严查‘官凭马商’时,周将军就曾放言,这些马商之所以敢里通外国、吃里扒外,就是因为有朝中重臣做后台。他还说若能回京必要揪出这些虫豸,还朝政清明!现在想来,周将军这是想借机泄一泄私愤,以报前太子当年的救命之恩。”

杨坡目光一凝,说道:“还好陛下圣明,没有被他翻起什么浪来,不然第一个遭殃的恐怕就是老夫!”官凭马商后台就是萧鲎,萧鲎的后台就是杨坡,只要萧鲎一跌倒,自然会牵连到他,以目前京中的形势,左丞相崔正为首的“外戚”一派势必对他们翁婿穷追猛打,到时候结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正是明白其中的惊险,杨坡才会有此一叹。

这一点秦骧也看得很清楚,他之所以故意抛出“官凭马商”的旧事,就是想看看杨坡的真实态度。结果令他非常失望,在这件事上,杨坡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心自己的权力受损,而完全不管这些马商是否真的通敌,也不管不法马商与萧鲎之间有什么龌龊的勾当,他心中所思所虑的就只是周绰想利用这件事打击自己。

如果说在见到杨坡之前秦骧还对他有所期望的话,那现如今秦骧已经彻底将他视为敌人,是他扳倒萧鲎途中必须要迈过去的一道坎。

“现如今你也在京兆府中谋得一职,京城的官场不比地方,很多关系需要你去厘清,也有很多利益需要你去摆平!”杨坡话锋一转,说起了秦骧担任“京兆尉”的事情,“当年秦懿就是不懂其中的利害,才会被小人趁机构陷、诬告入狱!这一点,你一定要慎之又慎!”

“是,秦骧记下了!”秦骧说道,“对于当年家父入狱之事,晚辈也想向伯父打听一下,您口中所说的‘小人’,究竟是谁?”

杨坡脸色微微一凝,随即摇了摇头:“此事我也只是推测,具体是何人尚无头绪!秦骧,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想要深究的话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弄清楚的。况且当年下令将你们全家下狱的,可是高祖皇帝!”

这番话其实就是在劝秦骧不要再纠结于秦懿的旧案,无论诬告的小人是谁,命令是高祖皇帝下达的,责任也该由他来背;而与皇帝为敌,恰恰是万万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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