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拜见陛下!”见皇帝进来了,正在梳妆的徐皇后急忙放下手中的梳子,一身睡袍散发就出来接驾了。
刘彦钊将徐皇后扶起来,捏着她冰凉的双手说道:“不是跟你说过嘛,你我之间无需行此大礼。”
徐皇后看着皇帝满眼的血丝,柔声道:“陛下又熬夜了?想来昨夜又没去两位妹妹哪里,妇身为皇后不能为陛下绵延子嗣,但请陛下不要为我冷落了两位妹妹……”
“幼卿!”皇帝喊着皇后的闺名,将她摁坐在梳妆镜前,“你才是朕的发妻,朕的第一个孩子,必要由你生养!”
听到这里,徐皇后心中欢喜,但是随即脸上爬满了愁容:“妇已经给陛下丢过一个孩子,不想因自身贻误龙脉传承;陛下对妇恩宠过甚,我只怕辜负了圣恩!”
皇帝轻抚着徐皇后的如瀑秀发,拿起梳妆镜旁的檀木梳子,边缓缓地为她梳理长发,边动情地说道:“幼卿,自朕还是晋王时你便与我相守在一起,十三年如一日。朕从一个懵懂少年到如今贵为天子,能与朕贴心的,也就只你一个!当初若不是为了稳固朝局,朕才不会答应太后,让崔静荷与东郭蕴兰入宫!此生朕只愿与你一生相守,至死不休!”
徐皇后听到这里,眼角渗出了泪光:作为一个女人,她渴望夫君的爱,不愿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这一点她没有遗憾;但是作为皇后,皇帝的专情又是一种负担,她不仅要面临来自两位夫人的嫉妒,还要面临来自太后的猜疑和打压,最要命的是,她没能为他诞下子嗣。徐皇后内心矛盾之极,他对皇帝有着深深的爱,也有着同样之深的愧疚。
“陛下!”徐皇后握住了皇帝的双手,动情地说道,“陛下对妇的爱护,妇铭感五内,此生再无所求!唯一所求者,就是想为陛下留下一男半女;但妇自知德薄,不敢独占圣宠,望陛下以天下和皇嗣为念,多多亲近两位妹妹吧!”
皇帝刘彦钊也感受到了发妻的为难之处,轻轻地“哎”了一声,便继续为她梳妆。忙活了一阵子,徐皇后也整理得差不多了,正要召侍宦命令御膳房传早膳时,孝宣殿门口的宫女入殿内来报:“启禀陛下、皇后,太后正往孝宣殿来!”
皇帝心中一惊,继而猜到了几分,拉着徐皇后的手站在殿门口迎接崔太后的到来。
“哀家命人去传钊儿,侍宦说你不在寝宫,哀家就知道你一定在皇后这里!”崔太后边说边往孝宣殿内走去,没有理会向自己请安的夫妇二人,脸色很是不高兴。
皇帝和皇后紧跟在太后的身后,皇帝满脸堆笑地说:“母后素来在文安殿歇养不多走动,今日一早怎么想着要来看儿臣了?”
崔太后回头狠狠地瞪了皇帝一眼,眼神之凌厉令一旁侍立的徐皇后顿觉心口一窒。只听见崔太后没好气地呵斥道:“钊儿,你是皇帝,应该知道调禁卫军搜查京城绝非小事,你居然都不知会哀家一声!”
“儿臣这么做,只是不想走漏了消息,让一些人事先有所准备!”刘彦钊不卑不亢地回道。
崔太后依然怒气难消地说道:“你可知此番举动会得罪多少人……”
“朕是皇帝!”刘彦钊忽然朗声说道,“朕身为天子从来不需要顾虑得罪了什么人,该有顾虑的应该是那些视朝廷法度、视天子君威如无物之人!”
崔太后一脸惊奇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以前他再怎么不听自己的话,也不会当年顶撞,可这次,一向孝顺恭谨的皇帝居然说出了“天子君威”这四个字。
“钊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不知不觉,崔太后的态度软化了一些,她本来准备了一套责备的话,但看儿子的态度,显然不会接受自己的诘责。
刘彦钊朝崔太后躬身致礼道:“立威于百官,立信于天下!”
崔太后闻之骇然,她忽然从儿子身上看到了一丝高祖皇帝的影子,只不过与刘义臻相比,刘彦钊仍然非常稚嫩——做事有决断是为君者所必须的,但是不顾后果这一点,却不是为君者应该有的。
“立威,你算是做到了!”崔太后点头说道,“可你要如何取信于天下人?就凭关押在禁卫军大营里的那些卑贱之人?”
刘彦钊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母后,此事朕已有计较,您只管在宫中静养便是,不久之后您就能看到儿臣的良苦用心了!”
崔太后见劝不动这个固执的儿子,叹气道:“哀家希望这次你不会虎头蛇尾。钊儿长大了,哀家确实也该放手让你闯一闯!至于能不能成功,哀家拭目以待!”说完便转身朝殿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