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荷又把从张翠凤那里听来的话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嘉嘉她脸皮薄,哪里听得这些啊?”
向峻宇实在是没想到早上才发出的会议通知,这才到下午,难听的谣言就已经传到潭沙去了。
“翠凤婶跟你说的?”
“当然呐,嘉嘉会跟我说这些?”
王秀荷咳了咳嗓子,语气里刻意灌入了一些为人母的伤感。
“嘉嘉中午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当时不方便,没说两句就挂了。她很少跟我打电话的,再大的姑娘受委屈了也想找妈妈讲一讲嘛,也怪我没想到那里去。”
向峻宇“嗯”了一声,“这事是我没处理好。”
“你跟老李的二丫头怎么样了?日子定了没?”
王秀荷的话题突然跳跃到毫不相干的事上,向峻宇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我跟她没那回事,不合适。”
“哦——”王秀荷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你忙你的,我再不回去文楷和陆臻又要找我了。”
向峻宇五味杂陈地挂了电话,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只觉向文楷那天在电话里的质问言犹在耳。
“待在向善坪能有什么前途?你告诉我!每天听三姑六婆蜚短流长,看大爷大叔扯皮打架,能有什么前途?”
刚刚听王秀荷转述村民那些闲话时,他忽然觉得向文楷说得也不无道理,经年累月沉积下来的民风很难在短时间内彻底改变。
方嘉嘉不像王秀荷和张翠凤,两位长辈在这种充满了口舌是非的环境里战斗了多年,有霸道而顽强的生命力。
他也不知道,她能熬多久。
愁绪如麻的向书记走出办公室,看到方嘉嘉抱着画画的教具走进了村部大院,和身边两个小孩儿有说有笑。
妇女儿童之家的向善画坊今天有画画课,方嘉嘉抬眼看了看楼上的向峻宇,又朝四周看了看,才放心地朝他笑。
“向书记,下午好呀。”
旁边两个小孩儿有样学样地仰着头,笑眯眯地朝他喊:“向书记,下午好呀。”
每次看到村里那些孩子童真灿烂的脸,他又觉得,一切还没有那么糟。
他对她们露出微笑,“今天画什么?”
方嘉嘉笑着说:“画那个从落月河的芦苇**里钻出来的太阳。”
他们凝望着彼此,相视而笑。
即便是流言四窜的家园,在心怀澄澈的人眼里,依然有随手可拾的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