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师是绘师,从前融野未接触过屏风的制作,她只需作绘,画完了由工房专门的表具师贴上即可。
她自然想不到隐雪会动手自屏风搭起,可隐雪似乎乐在其中,身子单薄然手脚麻利,跳来跃去,一下午的功夫遂糊好六曲屏风。
融野也乐于给她打下手,要浆糊就递去,要喝水就端来,不觉枯燥也不喊冤叫屈。
东问西问,话多得真冬想打她又觉打不过因而作罢。
困了,揉揉眼,屏风送外晾干,再回绘间,松雪融野睡得比她还快,小孩子么这不是。
夕阳西下时分真冬迷糊醒来,身傍躺着松雪融野,身上盖着她的羽织。
山寺朝夕犹存凉意,日暮夕风拂动额鬓细碎的发,真冬侧首看了许久她怨恨多年的人。
她不再怨她了,大德寺的姑子作祟,她从何怨起?可她不怨了,再面对松雪融野,她且不晓应搬出何种心情看她,又要以何种态度来待她。
她对她的眷恋、对她的盼望多年来掩埋于怨恨之下,一旦剥开怨恨,她发觉那股雀跃的心情恰若清泉涌出,淌满她的心田,滋润皲裂的痕。
一遍遍描摹她的眉眼,比描摹她的画要仔细。
屏息,倾身。
时光纵最不堪挽回,真冬也想于这个吻里驻留她年少时第一次的心的悸动。
在融野醒来前,真冬遐望夕阳,默数心跳。
“冬冬……”
听她唤到,真冬转脸。
“原是先生,失敬……”
松雪融野说着两眼又合上了继续睡。
一、二、叁。
“我怎又睡着了!”
就这眼神和这憨瓜脑子,真冬已不指望她能认出来了。
指望不上。
离了绘间,真冬步下缘廊,靸了木屐就要回屋吃饭。
“啊……”
停足回探,只见融野捧屐叹息。
“纽断了。”抬首看真冬,融野问:“先生的可能与我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