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耀暂且自惊魂中醒神,堆出满脸笑:“一定有误会,有误会。兴许是这位同志听错了,再说我娘人都七十多了,老糊涂了,听风就是雨,不能和老人家一般见识。”
男同事插言:“这倒也是,只老太太一人说自己是机械厂厂长的老娘,要是她故意寻个大名头骗咱们呢?咱们单位的人也没人见过您母亲,所以,您还是跟我回去一趟,您亲眼见见老太太。要是真是您母亲,你也好安全无虞带回家,堵我们门口算什么,咱们又不管案件判罚。”
赵光耀噎住。
张领导不置可否哼了声,说:“既然有误会,咱么就一起看看呗,也好还赵厂长清白。”
说罢,不给别人拒绝的机会,一马当先出了包房门。男同事立即跟上。
姜领导狠狠瞪了一眼赵光耀,滚雷似的“哼”了声,也跟了出去。
厂领导里一向以赵光耀马首是瞻的后勤主任凑过去,毕恭毕敬又忐忑不安地问:“厂长,咱们这……”
惊惧暂时缓解,赵光耀的火气燎上发顶,闻言当即炮轰自己的狗腿子:“什么这,那的!谁让人乱闯包间的?为什么不把人拦住?”
怒火和恐惧在赵光耀心里翻搅,他这会儿也没心思教训人,火急火燎拧身追了出去。
赵老太太当真能闹腾,门卫大叔的衣领都被她扯裂了,实在没辙又来办公室找谢茉。
谢茉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在几个下班后主动留下的同事陪伴下出去了。
单位门口已经围拢了一圈人,坐在地上拍大腿的老太太见到门口有人出来,一眼就盯住谢茉,没一会儿认定她似的,麻利爬起来,一路冲到她跟前,哑声问:“你就是谢茉?”
谢茉淡淡道:“我是。”
见谢茉点头,老太太眼泪说来就来,哭道:“你丫头,你行行好,你去给公安同志说道说道,我大孙子新路可不是坏人,咋就被抓紧去了呢,二四天不回家我和他爷爷吃不下睡不着,还说要送去劳改,这不是擎等着要我和老头子的命么。”
“丫头你快去,我给你一块去公安局,咱们去说明白,你和新路搞对象闹着玩的,咋就上纲上线了,等新路出来,奶不嫌弃你坏了名声做主让你们立马结婚。”
说着就要来拉谢茉,同事伸胳膊挡了下,赵老太太鸡爪似的手锲而不舍一再抓挠,嘴里还冲同事们骂骂咧咧,谢茉脸上挂了层霜,冷硬道:“我不会去,你孙子……”
赵老太太尖啸一声,又拍起大腿:“这丫头长了一副祸害模样,心也跟着恶毒。我孙子可从流氓混混手里救过你,你不去捞他,你不知感恩没有心……我孙子,新路啊……”
地上的老太太一头灰白的头发凌乱干枯,面色灰白,深如沟壑的皱纹里蓄满泪水,无力哀嚎的模样好不凄惨。
围观群众里就有那心软的就喊了:“这位同志,你怎么回事,老人家都哭着求你了,还是你对象他奶奶,你怎地这么狠心?”
“人家还救过你,你却这般行径,当真白眼狼!”
“就是啊,长得挺好,心咋这么黑呢?”
一个一个接连声讨起谢茉。
谢茉的同事们看不过眼刚要反驳,就见一辆军绿色的吉普冲过来。
人群闻声散开,吉普停下,走下来两个人身板笔挺的男人,一个穿绿色军装,一个穿蓝色公安制服,正是卫明诚和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