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和离书最后,汪合给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这也是燕平郡主在汪合刚刚事败之时,即使冒着极大的风险,顶着长公主的劝说与周围人的压力,也不愿意堕掉腹中孩子的原因。
“那个孩子……”燕平郡主喃喃自语。
戚玉霜心中微微一顿,她知道当时燕平郡主身怀有孕,却不知道最终诞下的是男是女。这个孩子身份尴尬,生下来必然有着千番百种的麻烦。不过长公主权势不小,若是愿意保他,也能让他平安一世——只是仕途权位,终究是不可能了。
但在知道了常乐公主与如意的真相之后,燕平郡主又会怎么想?又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戚玉霜试探性地开口道:“郡主的孩子如今……”
“没有孩子了。”
燕平郡主摇了摇头,惨然一笑。
“我怀胎三个月时,一天夜晚之中,毫无预兆,忽然见红,那孩子……悄无声息地落了。”
也许这才是命运真正的安排。
前方沉默良久的长公主回过头,声音低沉:“莺娘,过去的事情,便让他过去吧。”
“是……母亲。”
燕平郡主微微垂下头,一滴泪水从雪白莹润的面颊上倏忽滑过,没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了。
戚玉霜心中一片感慨,叹息道:
“灵柩何时发丧,还需等待长公主殿下示下。”
长公主道:“本宫会做安排。”
戚玉霜点了点头,看着长公主带着失魂落魄的燕平郡主,一步步回到了车驾之上。
在长公主即将进入车中的最后一刻,戚玉霜忽然开口问道:“此事,陛下的的态度如何?”
长公主的身形微微一顿。
她慢慢转回头,望向戚玉霜挺拔的身影,露出一个浅得几乎看不到的笑意,那笑容出现在长公主气度尊贵的脸上,竟也显现出三分无奈的苦涩之意:
“大将军以为,本宫今日为何来此?”
“有的人,心中有愧,不敢前来。本宫不过是……代劳罢了。”
……
长公主最后留下的话语,轻声回响在戚玉霜的耳畔。
戚玉霜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她右手攥着踏雪的缰绳,缓缓向镇国公府的方向行去。
身边的亲卫想要分开两列为她开道,戚玉霜摆了摆手:“不必了。”
她并非热衷排场、喜好威风之人。
她就这么勒着马缰绳,在街道上徐行——在行人众多的地方,手随时勒住马缰,是为了防止人多事杂,意外因素惊了战马。如果战马受惊,骑乘之人需要第一时间勒住马头,防止战马横冲直撞,撞伤行人。
这是戚家对习武的子孙从小的教诲,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教养,几乎刻在了戚玉霜的骨子里,让她即使在思考之时,也会下意识如此去做。
眼看着离镇国公府越来越近,戚玉霜远远地看到镇国公府的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的公子。
这位公子身边没有带什么人,一个人孤身站在门前,因为隔得远,此人又面对着镇国公府大门的方向,戚玉霜只能看到一个长身玉立、萧萧肃肃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