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血脉巫毒注》已经填鸭子一般塞进了神魂,刑天鲤分出了一部分精神,一点点的揣摩里面的玄妙。真正是,可怕的巫道秘术,其最顶级、最狠戾的几种巫毒,就连理论上超脱时间,凌驾空间,斩断一切因果,自身逍遥无牵挂,彻底跳出三界、不在五行的大罗金仙,若是稍稍碰触,也会污染了金身,浑浊了仙灵,有道果消泯之危。只不过,看到调配这些巫毒所需的材料嘛!呵呵,谢谢,告辞!刑天鲤将参悟理解这一篇恐怖巫道秘术的那一部分精神,全部收了回来。末法时代,这些巫道秘术就是‘屠龙术’,连最基本的原材料都找不到,根本不可能调制出那些巫毒嘛。《原始巫经》中,又有大量巫纹喷溅。刑天鲤疯狂吸收那块重达数万斤的巨型青铜盾牌的时候,目光扫过面前那巨大的山河地理图,他的眉头突然一挑。难怪刑天氏先祖,会在自家祖宅地下,弄这么大一个殿堂出来。感情,这穹顶上的星辰图,是‘周天星辰罗盘牵引大阵’,而地面这山川设计图,就是在那牵引定位的大阵辅助下,一座直达‘安邑’的双向传送大阵。人,物,都能通过这座大阵,双向交流无碍。按照这个殿堂的大小,方圆两里的地盘,一次传送上千个身高八尺,遍体重甲的彪形大汉,那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将这座殿堂中的布置深深烙印在神魂中,刑天鲤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好一座神奇的大阵,奈何,末法时代,穹顶和地面上的两套阵法,早就灵机全无,根本失去了所有的效用。借着殿堂内的微光,刑天鲤目光落在了四周墙壁上。啧,果然是巫民的装饰风格——铁水浇灌的巨石墙壁上,赫然挂着数以千计的大斧、重剑、长戈诸般重型兵器,而其中,数量最多的,是统一制式的大盾!高有六尺上下,厚度起码也在三寸左右,表面满是各色缺口,划痕斑斑,看上去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惨烈鏖战的盾牌。这些兵器和盾牌,全都是上好的巫金锻造而成。这些巫金的配方,各自不同,有些极度锋利,有些极度坚硬,有些极度沉重,还有些则是蕴藏了一些天雷地火、冰霜狂风之类的特殊能力。不过,末法时代,这些兵器、盾牌,所有额外附加的神异全都消散。唯有这些沉重非常,精纯非常的巫金残留世间。这些巫金经历了末法岁月多年的冲刷,内部灵髓流逝一空,放在太古的大巫眼里,这就是一堆破铜烂铁,完全不值钱的玩意儿。但是对于拥有《天地熔炉一炷香》根本法的刑天鲤而言,内里的灵髓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就是——数量够多,重量够重,密度是越大越好!这些大家伙啊,可比紫绶道衣中收藏的那些黄金、白银,单位体积中,能够提炼出的太初之炁要浓郁十倍不止!只不过,黄金白银在当今之世,还有特殊用途,它们不仅仅可以用来修炼,它们更是可以‘驱动鬼神的’——‘钱’!“多谢先祖遗泽,子孙不孝,只能如此这般了!”刑天鲤絮絮叨叨的念叨着,通过《原始巫经》的剖析,他对这座地下大殿中的阵法布置,也看明白了大半。这些沉重非常的兵器和盾牌,就是这座大殿防御阵法的一部分。放在末法时代之前,一旦有外人闯入大殿,这些兵器会自行飞起杀敌,这些盾牌则会配合大阵,凝成可怕的困敌陷阱,将敌人困在厚重、一层层的‘乌龟壳’中,任凭他们如何挣扎,也难以遁逃。只要敌人被困住,这大殿中弥漫的血脉巫毒一发作,好家伙!具体能伤害多强的敌人,刑天鲤一时间还判断不出来,但是穆里玛这般的天仙体修若是闯入这里,他是顷刻间化为脓血,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的!平日里刑天鲤熔炼那些普通的黄金白银时,还感觉到有点点滞涩!毕竟是逆反后天、先天,逆溯造化,强行从后天之物中,提炼出一丝丝先天造化之属的太初之炁来。刑天鲤修炼时,速度是非常有限的!而这些巫金,这些被刑天氏的先祖们锻造、祭炼,又握持在手中,经历了无数次血战的远古兵器,它们或许,还残留了最后一丝‘灵智’?刑天鲤催动根本法,熔炼吸收的时候,这块青铜巨盾,无比轻易,远比熔炼那些黄金白银快捷千倍以上的效率,呼吸间就是一大块盾牌消失了,化为滚滚热流没入体内。磅礴的太初之炁在体内弥漫。经三口小鼎全速转化,太初之炁当即三分。清灵之气上浮,涌入灵台紫府,滋养神魂。重浊之气下沉,沁入筋骨血肉,强壮肉身。中和之气弥散,润泽五脏六腑,激发血脉。吞噬那些黄金白银时,本命精血都要耗费好些功夫,才能一点一滴的渗出。可是此刻熔炼这块青铜巨盾,那精血简直犹如喷泉一样,从骨髓中‘呼啦啦’不断涌现。刑天鲤浑身滚烫。他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四周空气,那对外人而言,绝对是致命的血脉剧毒,就不断吸入体内。这些血脉剧毒,简直就是最佳的催化剂,疯狂的提升他体内的生命本源,让他炼化这块青铜巨盾的速度不断提升。这么巨大的一块青铜巨盾,居然只耗费了短短三十个呼吸的时间,就被刑天鲤彻底熔炼。体内血浆,几乎全部被本命精血更替,刑天鲤皮肤上,满是粘稠的,被身体排斥出来的后天驳杂污血,厚厚的血痂,让他整个化为一个血人。“来,今日,让你们吃个饱!”刑天鲤轻喝一声,紫绶道衣和通天妙竹飞起,几块巨盾飞来,一点点融入紫绶道衣,几柄古剑飞来,一点点融入通天妙竹。刑天鲤更是破开自己腕脉,大量本命精血宛如喷泉一样洒在了两件宝贝上。“再来!”刑天鲤又朝着一柄悬挂在墙壁上的巨型狼牙棒招了招手。寻常人大腿粗细,长有一丈二尺的狼牙棒,刑天鲤用法力将其摄来,双手捧着狼牙棒,刚想掂量掂量它的份量,‘嘭’的一声,刑天鲤被这柄狼牙棒恐怖的重量压得摔倒在地,差点没折断了双臂!不使用法力摄取的话,刑天鲤甚至连撼动这柄狼牙棒的资格都没有!这柄狼牙棒,经历了末法岁月的洗刷,所有灵机全部丧失后,它单纯本身材质残留的重量,依旧在三十万斤上下!这柄大家伙,在它的全盛之时,它会有多重?千万斤?亿万斤?或者更加可怕……刑天氏的先祖们,他们在末法之前,究竟是一群何等可怕的人形怪物啊!刑天鲤心情无比震撼,自心底滋生出了绝大的尊崇和肃穆——哪怕前世他修成了天仙,他此刻依旧心潮澎湃,难以自抑。曾经的大巫们,究竟有多强啊!还是那句老话,哪怕前世修成了天仙,在末法时代的地球,他可能是最后一个正经的修道之人,玩了几十年的‘单机游戏’。他真的很想知道,在这该死的末法之前,那些辉煌、瑰丽、不可名状的神奇!双手按在狼牙棒上,好似在轻抚爱人温润的肌肤,青铜神光在掌心流荡,狼牙棒化为滚滚热流,不断涌入身躯。修为在提升。神魂在壮大。肉体在强壮。精血在满溢。大量精血不断地喷出,不断注入紫绶道衣和通天妙竹。紫绶道衣内部空间,快速的扩张;通天妙竹的重量和强度,也在不断地提升。无数玩如天成的道纹在紫绶道衣上绵绵浮荡,一枚枚古拙、威严、充满宏大气相的四方符印,不断在通天妙竹二十四节竹节上一枚枚浮现。刑天鲤的神魂在不断强大。在清灵之气的不断灌输下,他的神魂偶尔会有一丝波动外溢,这一点点散溢的气息,就引得灵台紫府四周无垠混沌疯狂咆哮,一根根黑漆漆的触手不断延伸出来,疯狂的攻向了灵台紫府。青铜古剑轻轻鸣叫,一道道剑光斩落,六口大鼎虚影不断吞下被斩断的触手,强行炼化后,一点点反哺神魂。在这处刑天氏祖宅地下的传送大殿中,刑天鲤得到了先祖遗泽,得到了莫大的造化。身处末法时代的他,得到了末法之前的先祖馈赠,他的一切,都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不断的提升。灵台紫府中,六口大鼎喷出森森毫光。有一尊尊身高万丈,盘踞在星辰上的恐怖身影悄然浮现,他们口诵巫文,念诵巫咒,一字一句阐述《原始巫经》中的奥义。又有遍体星光,满身云霞,通体释放出古老道韵,身披道袍,头戴道冠的人影悄然冒了出来。在那些恐怖身影阐述《原始巫经》时,他们时不时的提点几句相对应的大道玄机。大道伦音,声声震鸣。刑天鲤的神魂迅速壮大,体内精血不断满溢,下一刻,连续两道剑光落下。又是两口大鼎虚影混着充沛的神魂之力悄然斩落,五脏之中,分别有一口凝实的小鼎坐镇。五行之气周游流转,五口小鼎相互输送力量,很快五口小鼎全都达到了一般大小。狼牙棒已经被吸收殆尽。刑天鲤手一挥,一柄造型狰狞,手柄下方还挂着一枚恐怖骷髅头的大斧,‘呛琅’一声飞入了手中。这柄大斧足足有十万斤沉重,但是刑天鲤单手握住它,已经能很轻巧的随意挥洒,没有半点儿吃力。“啧啧,老祖宗的审美啊,这到底是一头什么玩意儿的脑袋?”刑天鲤好奇的看着大斧手柄上,那枚有着几支尖角,极其狰狞,脑壳上有好几个眼洞的怪异骷髅头。《原始巫经》放出淡淡光辉,一小串巫纹浮现,标明了这个骷髅头的来历——极黯深渊,量劫战场,不死之谷,飞颅之主!刑天鲤面皮抽了抽,放弃了追索这个问题的想法。就这一小段文字中流露出的信息,已经让他莫名的毛骨悚然,其他的也就不说了,就这‘量劫战场’,‘量劫’这个词,是能轻易使用的么?啧,刑天氏的先祖们,可真是,能啊!外界,雨蒙蒙的下着。何铎、何西依旧在采购粮食、衣物、药物等,救济源源不断涌来的灾民,指点道路,让他们往南面的其他大镇,或者其他县城去避难。或许是有了何铎、何西这一行人的施舍,南浔镇内的大玉朝官员们,觉得可以对灾民们有个交待了,他们居然就这么听之任之,居然没有一个人去搭理外面的大玉朝灾民,他们没有拿出一粒米、一个铜钱,去救济灾民。自卫兰生以下,所有大玉朝的官吏们,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南浔镇内那数万逃难来的洋老爷身上。好吃好喝好招待,嘘寒问暖的,唯恐这些洋老爷在南浔镇受了委屈,吃了苦头,万一他们有路子去京城告状呢?总之,洋老爷们开心了,那就天下太平了。至于镇子外的老百姓们,死伤个三五千人,这也能算一回事么?看看西北那几个行省,连续大旱好几年,失地破产的流民数以亿计——如果不是英吉士王国,铆足了劲从西北地区贩运流民,就江东行省这一片富饶之地的官民,谁知道西北发生了这么大的天灾?百姓这种东西,就好像韭菜,死掉一茬,又会冒出一茬,生生死死,永世不绝的。作为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只要这些百姓不造反,死多少都无所谓的。就算造反了,只要京城里的衮衮诸公不知道,或者当做不知道,问题其实也不大!官员们在忙碌着舔腚沟子,颐和郡主也在忙乎,她找到了那些平日里和织造处有生意往来的大人物,找到了英吉士、圣诺曼、法璐仕、易多利等国高层,小心翼翼的征询他们的意见。颐和郡主态度极其谦卑的问他们——诸位想要打仗,那是没问题的,但是能否,不要在大玉朝的地盘上开战?对于颐和郡主的请求,交战双方都没有实质性的回复。只是三五天时间内,大江出海口,碣石村附近的洋面上,不断有英吉士王国从其他通商口岸调来的军舰,尝试着突破出海口的封锁线。双方舰队在出海口连续炮战,短短几天时间,又有两条英吉士战舰,七八条联合舰队的炮舰在战火中沉没。联合舰队被击沉的战舰还好,四周都是他们的盟军舰船,船上的水兵得到了极好的救治。倒霉的,是那两条沉没的英吉士军舰。舰船上的水兵,被东云人派出的搜救船‘捕捞’了起来。蠖亲王遇刺身亡,东云人上下已经陷入了疯癫状态,四百多个英吉士水兵,被东云人押送到了双方交战前线,当众表演了东国传统的一百零八种酷刑。车裂,腰斩,凌迟,抽筋,扒皮,油锅……几天时间内,平海城前线,英吉士水兵的惨嚎声日夜不停,而那些东云刽子手们的笑声,则是犹如恶鬼狞笑,让双方好些士兵直做噩梦!被东云人这么一刺激,双方就在烧成平地的平海城废墟上,再一次大打出手。几日交战,双方互有死伤。随后,战争史上最荒唐的一幕出现了——双方十几万军队在大玉朝的地盘上大打出手,双方的粮草辎重不足,双方同时向大玉朝官方发信,于是乎,卫兰生亲自带着大小官吏,从南浔镇周边的大小村镇征调粮草,屁颠屁颠的送了过去。交战双方,一视同仁。今年新出的白米白面,刚刚宰杀的肥猪肥羊,甚至在大玉朝这样的传统农耕国家最为紧要的耕牛,也宰杀了数百头,洗扒干净后,制成了牛排送给了交战双方。其他什么新鲜的瓜果蔬菜,什么陈酿老酒等等。但凡是吃喝用度所需的,卫兰生全都征集了碣石郡所能找到的最上等的好货色,殷勤的送了过去——需要指出的一点是,十几万人的粮草辎重,卫兰生为代表的大玉朝官方,居然没有开口索要哪怕一个铜钱!市井传说,卫兰生等人,押送粮草辎重,送入双方大营的时候,得到了各国总领事和统军将领的亲切交战,各国高层,纷纷赞颂‘大玉朝是各国最友好的朋友’,赞颂‘卫兰生大人是各国最忠诚的老朋友’!甚至,乔彼得、戴高等各国总领事,还亲笔书写了感谢信,让卫兰生捎给了颐和郡主!看在这些高品质的粮草辎重的情分上,交战双方纷纷表示——他们会注意约束士兵,在交战的时候,不会再使用过分的手段,不会对大玉朝的其他城池、村镇造成破坏。刑天鲤离开祖宅地宫,回到南浔镇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些消息!小河旁,绿柳林,簇拥着一座小巧的二层小酒馆。这就是一座江南典型的,祖传的小本经营老字号。酒馆的规模不大,但是菜肴口味颇佳,而且自家酿造的花雕,里面掺了一些桂花,用开水温热后,甜滋滋,香喷喷的,配上新捞上来的湖鱼、河虾,滋味最美不过。刑天鲤坐在小酒馆临窗的小桌上,看着外面小河上几条乌篷船慢悠悠的划过,几个扎着麻花板,身穿浅蓝底小白花短裙,头上戴着三角巾的大姑娘,蹲在船头,正借着河水淘洗刚刚采摘的菱角。刑天鲤就一个愣神。不知不觉,已经初秋了么?这嫩菱角,居然都可以吃了?何铎坐在桌边,端起酒碗‘哧溜’一口,将一碗老花雕喝得干干净净,吧嗒了一下嘴,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自激活血脉,又来到南浔镇后,这家伙,就开始学习如何做一个真正的东国人!这花雕酒嘛,分明是不合他胃口的,他偏要装作和享受的模样。看着出神的刑天鲤,何铎轻声道:“大巫长,这大玉朝的官儿,可真不是个东西。啧,没听说过,人家在你的地盘上打仗,你免费提供辎重粮草的!”左右看了看,何铎低声说道:“兄弟们打听了一下,这位郡守大人,送去两边军营的辎重粮草,价值大概是五十万两白银。但是他从南浔镇,还有其他几个大镇子征调的辎重,可是超过一百五十万两!”“这厮,居然就凭空吃了一百万两花落!”何铎瞪大眼睛,惊叹道:“这可比我们当年,在山区里,辛辛苦苦打劫要强多了。”“咱们那时候,全族人辛苦劫掠三五个月,还挣不到一百个金币,也就是一千两白银的样子。他们可好,没费什么劲儿,凭空落了一百万两!”刑天鲤白了何铎一眼。区区一百万两白银算什么?这不过是卫兰生他们所有收益的一小部分罢了!他们向朝廷表功的公文,搞不好就已经在路上了——他们可以向朝堂诸公表明,本来战争会扩大化,会不可遏制的席卷整个江南,因为颐和郡主和卫兰生的合纵连横、交涉勾兑,这才让双方平息了火气,将战争规模控制在了平海城附近。这可是一份,天大的功劳!看着吧,不出意外,卫兰生很快就要升官啦!刑天鲤正想要教训何铎两句,让他明白什么叫做鬼蜮人心,他突然瞳孔一凝。前方小河上,一条画舫高速窜了进来,画舫的船体过大,几乎塞满了这条小河沟。在少女清脆的惊呼声中,那条画舫当头撞在了几条慢悠悠晃过的乌篷船上。伴随着刺耳的碎裂声,一条乌篷船几乎被撞碎,画舫的船头也凹陷了一块,画舫的船头,几个身穿西式蓬蓬裙,带着花俏华丽的大帽子,浓妆艳抹的少女,颇为气恼的指着河道上的乌篷船娇声抱怨。这几个少女,发色淡绿,眼眸略呈银色,可是熟人,刑天鲤在暗夜森林掏空她们地库的时候,可是都见过。随着几个少女的呵斥声,画舫船舱内,几个衣衫不整,脸上满是口红印的纨绔公子,踉跄着窜了出来。刑天鲤所在的小酒馆,就依河而建,他伸出手,几乎就能碰触到画舫。几个纨绔公子身上,满是浓烈的酒气和香水脂粉的味道,他们摇摇晃晃到了船头,搂着几个暗语森林的少女就是一通乱摸乱啃。在那些个少女的娇嗔中,几个公子哥‘嘎嘎’怪笑,恶狠狠的朝着河道里正在浮水的船夫还有大姑娘指了指:“一群没开眼的东西,拿咱们的帖子,送去,送去……”几个纨绔公子突然醒悟,平海城已经毁了,郡守衙门和知县衙门,也都毁于大火。晃了晃脑袋,为首的纨绔公子笑道:“也不用拿帖子了,这些没开眼的贱种,胆敢冒犯暗语森林的姑娘们,这是死罪。拿下,拿下,打死拉倒。”明显是喝多了,这纨绔公子扯着嗓子大叫大嚷:“我怕谁啊?我怕谁啊?郡守大人是我亲叔叔,平波伯是我拜把子兄弟,这南浔镇上,我怕谁?”这厮拼命的拍打着胸膛,拍得胸口肥肉‘啪啪’乱滚,他贼兮兮的盯着几个故作惊骇状的少女,嬉笑道:“哎,各位尊敬的小姐,这河水,没啥好看的,咱们,去船舱里,哥哥我让你们,欣赏一下哥哥的大宝贝!”刑天鲤前些日子,就蓄了一肚皮火气。误入地宫,得了好处,辛勤修炼了几天,这股火气反而酝酿得越发炽烈了。刚刚找到这家小酒馆,准备吃一顿好的,结果何铎带来的消息,更是火上浇油,让刑天鲤气得眼珠子都在一跳一跳的,几乎从眼眶里蹦出来。又见到这群家伙。暗语森林的女人。卫兰生的狗侄子!呵,更要命的是,这厮还是刑天青书的拜把子兄弟?哎呀呀!刑天鲤掏出一锭白银,随手往桌子上一拍,拉了一下何铎的手,起身就走。两人迅速离开了小酒馆,他向何铎嘀咕了几声后,脚下一旋,就转过了一个墙角。等刑天鲤从不远处,另外一个巷子口转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穿上了一套标准的东云服饰,袒露胸膛,穿着木屐,腰间挂着一柄长刀,一脸通红的,做酗酒后的浪人状。甚至就连身高,刑天鲤都施展秘术,硬生生压制到了四尺七寸高下(一百五十五厘米)。而且,这个四尺七寸高,还是他穿了木屐的高度——这木屐,就足足有三寸上下啊!至于说面孔,刑天鲤也随意变成了,和骨灰都不知道扬去了哪里的熊山二郎,有六七分相似的模样。典型的东云人嘴脸!‘吧嗒、吧嗒’,不是很熟练的踩着木屐,有点狼狈的从巷子口转了出来,刑天鲤拎着一个小酒坛子,昂起头,‘咕咚’喝了一口酒,瞪大眼睛,自己催动气血,将双眼熏得通红,看着画舫上的那几个暗夜森林的少女,‘吱嘎’笑了起来。“唷,花溜溜的大姑娘!”刑天鲤也不会东云话,他只能怪声怪气的,扯着嗓子模仿那些东云人说大玉朝官话的口音。画舫船体太大,几乎将这条小河沟塞满,画舫的甲板高度,甚至比街面还要高出了一尺。刑天鲤踉跄着,一个蹦跶,‘啪’的一下就窜到了画舫上。那几个纨绔公子呆了呆,转过身来,看着刑天鲤,饶是他们面对东国百姓是那般的凶狠跋扈,猛不丁的看到这个身穿粗布长袍,不能说衣不蔽体,却也颇为简陋的东云浪人,他们也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卫兰生的大侄儿厉声喝道:“兀那浪人,你可知道,本公子是什么人么?”刑天鲤抬起头来,从袖子里掏出一柄漆水都掉光,膛线都磨空的转轮手枪,‘咣咣’就是两枪。这两枪,刑天鲤是冲着大侄儿的左右膝盖打的。也不知道这厮有什么罪行,刑天鲤也没想着弄死他,废掉两条腿子,让他吃点苦头,下半辈子老老实实做个本分人,就是了。奈何,这枪不行!真的是这枪不行,这柄转轮手枪,刑天鲤都忘记了,是前些日子,从哪里寻摸到的,反正紫绶道衣内部还有一点空闲空间旮旯角,就随手揣进去了。类似的零碎废物,还有不少。比如说东云浪人的砍刀啊,他们的旗帜啊,他们的一些特殊标志物啊,他们的一些家族徽章、个人印鉴之类的。前些日子,死了这么多东云人,刑天鲤也就趁机收罗了一些。这些东西,为什么要收罗呢?看看今天这种情况,不就用上了么?这杆转轮手枪,起码都是换了七八个主人的淘汰货,子弹出膛,就打着滚儿的发飘。刑天鲤也没想到,这玩意能发飘成这个样子啊!‘啪’,一枪打在了大侄儿的大腿上。‘啪’,一枪打在了大侄儿的中腿上。大腿上那一枪,没啥事,子弹嵌在了肌肉里,挖出来就好;中腿上的那一枪,尴尬了,子弹穿透了鸡肉,从他身后喷了出来。刑天鲤嘴角抽了抽。大侄儿已经抱着中腿位置,哭天喊地的倒在了甲板上抽搐。几个纨绔公子齐齐呐喊,嘶声喝骂,十几个吹鼻子瞪眼的豪奴,也就顾不得了,纷纷掏出了短刀、棍棒,嘶吼着冲了过来。刑天鲤瞪大眼睛,‘嘿哈’一声,拔出了腰间那口颇为精良的长刀,‘嘿嘿哈哈’一通乱比划,十几个豪奴纷纷手臂中刀,手中刀棍掉了一地都是,鲜血更是喷出七八步远,吓得这些只知道欺压良善的豪奴哭天喊地,转身就逃。几个纨绔公子吓得面皮煞白,裤裆一片浇湿,双腿战栗着,‘咕咚’一声软在了甲板上。几个暗语森林的少女,则是故作惊骇的嘶声呼喊,扯着嗓子,用大玉朝官话,字正腔圆的高呼‘救命’!刑天鲤挥动长刀,就朝着几个女人劈了过去。刀光凌厉,刑天鲤厉声喝道:“闭嘴,贱人,刺杀蠖亲王的西格,是你们的人吧?”“东窗事发了,你们,还想瞒过天下人么?”原本娇柔可爱,好似猛虎爪子下的小羊羔一般,浑身每个毛孔都透着一股子娇弱可怜的女人们,听得刑天鲤这般呵斥,她们气息骤然。劲风呼啸,长发狂舞,眸子里森森银绿色幽光闪烁,几个女人齐声呵斥,整齐划一的向后退了一步。船舱里,两条体型壮硕的大丹犬无声的窜出,张开嘴就朝着刑天鲤下身要害狠狠撕扯了过去。刑天鲤轻笑。此刻的他,体内后天杂血,已经全部淘换干净,通体充盈的,尽是纯正的刑天氏血脉衍生的本命精血。纵然按照《原始巫经》划定的阶层,如今的刑天鲤,每一滴本命精血蕴藏的本源有限,只是勉强合格,他也已经是一尊真正的‘巫民’!通体剔透,再无杂质。他的五脏中,五口小鼎熠熠生辉。双掌掌心,双足脚心,在《原始巫经》的巫道总论中,双足连通大地,双手撑起天穹,掌心、脚心的四处要穴,就是‘巫民’沟通天地,从外界源源不断获取天地滋养最重要的渠道。另外四口青铜小鼎,也就深藏这四处穴道开辟的小小空间。一共九口小鼎,全都由人头大小,被一层绵密的青铜神光包裹,小鼎中,有六寸长、黄豆粗细一缕金光凝聚,质地犹如黄金一般澄净、凝实。《天地熔炉一炷香》根本法,第一重天已然顺利修成,如今的刑天鲤,若是硬要和前世的修为境界相提并论的话,他已然是凝成了‘元婴’,而且有‘九大元婴’共存的强大修士。法力且不提了。就说纯粹的肉体力量,通体血浆,尽成本命精血后,区区最基本的‘巫民’,放在太古之时,只是大巫军队中,最底层的‘炮灰杂兵’呢,刑天鲤如今,通体也有百万斤巨力!百万斤巨力,并不算什么。区区五百吨的力量,放在当今之世,不过是一条内河炮艇的排水量而已!区区五百吨,和那些万吨巨舰相比,算个鸟毛啊?刑天鲤一点都不自傲,端的是一点没感觉到骄傲!面对十寸、二十寸口径的重炮,面对那些小型核弹,面对奥古斯、帝斯等人掌握的恐怖战争器械,这点力量,算得了什么呢?只是,五百吨的力量啊!刑天鲤右手挥刀,左手快若闪电,两掌劈下。‘嘭嘭’两声巨响,两头之前刑天鲤和大黑狗联手,废了老大劲都没拾掇下来的大丹犬,被他轻飘飘两掌拍得头颅凹陷,脑浆四溅。右手长刀轻轻一划,两颗硕大的狗头伴随着‘嗷呜’惨嗥声飞起。大狗脖颈上挂着的树叶状徽章,一阵阵的幽光闪烁,磅礴的木之生气席卷全身,却也没能将断掉的头颅凭空生长回来。在几个少女惊怒的呼喝声中,两条大丹犬被刑天鲤一脚一个,硬生生垂直踢飞,飞起来有三五十丈高。可怕的潜劲在空中爆发,两条大丹犬的身躯‘嘭’的一声炸开,好似两团血色烟花,血水、碎肉喷出数十丈远,在阳光的照耀下,大片血光弥漫,端的残酷、华丽到了极致。几个故作娇柔的暗语森林少女不做作了。她们齐齐长嘶,身边狂风呼啸,小河中大片流水飞起,风卷着流水,化为一条条手臂粗细的水绳朝着刑天鲤全身卷了过来。河岸上,数十颗绿柳树宛如抽风一样,一条条枝杈上绿色幽光闪烁,数千条长长的柳条剧烈舞动,柳条急速生长到十几丈长短,带着刺耳的啸声,冲着刑天鲤就是一通乱打。几个少女身上宽松、臃肿的蓬蓬裙更是炸开,露出了贴身的紧身衣,她们右手挥出,手腕上佩戴的手镯流光四溢,宛如水银一样流淌,在她们手中凝成了三尺长的奇形细剑。尖锐的细剑舞动狂风,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洒出无数点寒星,直刺刑天鲤周身要害。四周的风越发狂躁,几个少女的身形在风中飞旋,宛如风中轻舞的蝴蝶,她们的身形竟然渐渐地和风气相融,逐渐变得朦朦胧胧。刑天鲤冷哼,一条条水绳缠绕在了他身上,他身体一晃,这些有着数万斤束缚力的水绳当即崩碎,炸成了漫天水雾。点点寒光带着刺耳的尖啸声直刺了下来,刑天鲤手中长刀一晃,‘剑三百六’剑诀发动,只是轻轻一挥,就有三百六十条刀光漫天乱卷,一道道刀光上印周天主星方位,自然而然的在身边结成了一座华丽的剑阵。点点寒光落下,撞在了刑天鲤身边的刀光上。‘呛琅’声中,几个少女齐声怪叫,刑天鲤刀光上的巨力震荡,她们的细剑齐齐飞出,手掌上血肉炸开,化为大片血雾喷溅。这些暗语森林的女人,自从到了万国租界,吃最好的,喝最好的,穿最好的,玩最好的,走到哪里,都有一群狗一般的男人逢迎着,用尽一切手段讨好她们,为她们安排最好的吃穿住用行!她们真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在某种程度上,她们的小日子过得,比颐和郡主这位堂堂大玉朝皇族贵胄还要舒服。起码她们不用操心颐和郡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们只管卖弄风骚,只管吃喝享受,就足够了。刑天鲤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一击之下,几个女人手掌齐齐崩碎,痛得她们哭喊哀嚎,有两个心性最弱的,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断掌,更是直接昏厥了过去。“嚇,蠖亲王的仇,今日你们要血债血偿!”刑天鲤挥动着长刀,嘶声高呼。蠖亲王是暗语森林派人刺杀的,这个消息,颐和郡主、卫兰生他们,是要捂盖子的。他们还想继续和暗语森林做极乐香的买卖呢,她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丢掉这份财路的。为了这份暴利的钱财,她们甚至宁可让极西百国,在自家的地盘上开战!为了暴利,真相什么的,民生什么的,真的不重要!刑天鲤故意鼓足中气,将这番话远远的送了出去,他估算着,起码方圆两三里地的人,如果耳朵没聋的话,都能听到自己的吼声。凝神内视。九口小鼎中,六寸长的金光,在发出了一击‘剑三百六’,一击激荡三百六十道剑芒后,金光燃烧,微乎其微。曾经刑天鲤连续轰出急招‘剑十八’,就能耗尽法力。但是如今,‘剑三百六’这等‘大招’,连续释放百八十次,却是喘都不喘一声的了。剑光一旋,长刀挥舞,几颗美丽的人头高高飞起,鲜血顺着剑风,‘噗噗’落在了河水中,清澈的河水里染出了大片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