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的亲人?”
“嗯,她是我娘。”女子目光有点呆滞,麻木的喂着中年女人粥水,仿佛看不到里头密密麻麻的尸体。想到刚刚的事,她又小小声的道了句:“刚刚谢谢你帮了我。”
“不客气,里面的人你知道怎么回事?”
“我和我娘刚刚安顿在这里的时候他们还活着,渐渐的就都那样了。”女子语气平静,死人似乎已经不能引起她的心情动荡了。
叶流觞松了口气,那可能是饿死的,那还好些,但眼前的女子对生死习以为常的态度让她不是滋味。见她一个劲的给中年女人喂粥,母女俩都是天元,想到柳无依说想在冬天增强府中安保的事,她连忙问:“你可还有去处?”
“没有了,我们是北边逃难下来的。”母女俩吃完了冷冰冰的粥,随后麻木的坐在这里,眼神无光,不知道明天如何过。
“那我给你一个去处,只是需要卖身,你可愿意?”
“卖身?”初听卖身女子的双眼竟然透着欢喜,现在到处都是流民,人命低贱到卖身都没人要了,在她看来能卖身都是顶顶好的幸事。
“嗯,但不是为奴,是为妓。”叶流觞严肃道。
女子眸中的光陡然暗了些,但只是片刻又展露出坦然:“那可以带上我娘吗?我娘虽然现在虚弱了些,但身体很好,给点吃的什么都能干,粗活累活都可以。”
“没问题。”
“好,那我卖身为妓。”女子终于松了口气,反正现在当流民整天都被欺辱,当元妓虽然也被欺辱,至少还能吃饱呢。
对女儿卖身为妓的选择中年女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摸着女儿的头,眼神中有些自责。
见母女俩答应了,叶流觞又撕下两块布,递给她们:“你们把口鼻捂住,跟我走。”
母女俩照办,跟着叶流觞离开了这里。
叶流觞先带她们去医馆,让大夫对她们做一个全面诊治,确保她们健康才带她们回府。但破庙的事给了她一个警醒,饿死的人太多,尸体又得不到有效掩埋,来年爆发瘟疫只是时间问题,这可怎么办?
等叶流觞带着母女俩回来,柳无依竟然还在门前站着,叶流觞快步过去:“怎么不晓得先回屋等?冻坏了如何是好?”
“你倒是先埋怨起我来了,方才是谁说都不说一声就跑没影的。”柳无依叉着腰,瞪着叶流觞,但看到叶流觞身后的陌生女人,又忙敛了神色:“她们是?”
“这是找的元妓,之前你不是嫌找不着合适的人吗?她愿意卖身,我看挺合适的。”
柳无依看向身后的母女俩,很自然就猜到卖身的是女儿。年轻的姑娘一身粗衣,脸上沾满了污垢,表情倒是憨厚,看到她便下意识垂下头,不敢与她对视,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和初次见到叶流觞的时候完全不同。还记得叶流觞刚进府时,她打量叶流觞,叶流觞也在打量她,毫无家奴的卑微。
“家里是作何的?”
“我方才问过了,她们是北方逃难下来的农民,原本就是种地的,家风没问题。”
“这样呀,那先签卖身契吧。”
领着新来的元妓回到府上,柳无依仔细盘问过母女俩,得知她们确实是北方逃难下来的农民。她们是李家村的,一个月前匈奴突然南下,李家村遭到洗劫,李家母女的亲友全部死光,只有她们逃到了京城,母亲叫李顺,女儿叫李安,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不识字,但力气大,能干活。
确认过她们家世清白后,柳无依把李顺安排在家丁的队伍里,李安则是元妓,顺带做些杂活。
秋华领着李家母女去安顿后,柳无依便毫无形象的扑进了叶流觞怀里:“我的女君,今日不报备就私自离开,还带回来两人,这可怎么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