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说了,不卖我没办法,是卖二郎还是卖娘亲,中庸和坤泽都卖不出这个价,天灾战乱,二十两可以让爹娘撑过很久了。”叶流觞不以为然的说,“弟妹便回去吧,阿姐和你们告别了。娘亲,再见。”
“我的儿呀!”叶张氏过来抱住叶流觞,顿时哭的极其凄惨。一部分是因着这二十两总算是给了他们活的希望,一部分是因着和女儿的缘分就此结束了。
“阿姐……”叶二郎红着眼看着叶流觞,他不小了,他知道元妓是干什么的,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常年的饥饿早已磨光了情感,满脑子都是可以活下去的希望,竟然都伤心不起来。所谓的亲情早已因着饥饿葬送了。
叶流觞心里酸涩,再亲密的关系在饥饿天灾面前又算什么呢,备受饥饿困扰的一家人早已磨光了情感,互相发着脾气,这样的日子若是不改变,迟早也是一家人互相折磨死,她已然没有在这的理由。与其在这当个所谓的传递香火的工具,又或者为家庭俘虏的工具人,那么变成取悦他人的工具又有什么区别,不过在于家庭成员间有着一层亲属关系罢了。
良久,她松开了叶张氏。
“在这上面画押,画押后你便是元妓了。”
叶流觞按了下手印,又签下自己的名姓。平静的看了眼站在院子里的四个所谓的家人。四人眼中竟都有着一丝愁绪伤感,她心里叹息,竟然因着她的发卖唤起了家人间那仅存的一丝温情。
随着人伢子离开,直到破败的木门关上,院内的众人拿起那二十银子。白花花的银子仿佛上辈子才见过,他们满眼都是惊讶,甚至发疯般拿起银子放到嘴里咬,这些银子象征着粮食,他们不愁吃喝了。心中的感慨欣喜让他们变得疯疯癫癫,早已没了刚刚发卖叶流觞所有的伤感。
叶流觞坐在人伢子的驴车上,一路上很多村里人看热闹。她平静的注视着村里的一张纸看了十余载的面孔,心里感触颇多,这最后一面看后,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老叶家女郎,你这是?”村长快步上前问,这是人伢子的车,上面坐着叶流觞?
“我已经发卖了,村长再见。”叶流觞微笑着,只是眼里的愁绪多的很,这村里似乎只有这个村长伯伯真的关心她。
“发卖了?怎么卖了你。”村长夫郎也跟上前,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流觞可是天元呀。谁家会发卖天元,不怕祖宗夜里找上门问罪吗?
“不卖我不够银子,家里活不下去了。”叶流觞无奈的说。
“你们家缺这么多吗?我们可以合点钱给你们,粮食也能攒些。眼看着两个月就要秋收了,虽然收成不好,但是熬一熬也就过去了。”村长不依不挠的说,天元是他们村的,卖了就不是他们村的了。现在乱世,若是有什么事,村里的天元越多越好。
叶流觞刚想说什么,人伢子的声音却先传来。
“你们干嘛呢,他们家可是卖了二十两银子,你们能够攒出二十两吗?况且她已经卖做元妓了,画押了,以及不是你们的人了。赶紧让开,挡着老娘的道。”人伢子不耐烦的说,在众人惊讶的表情下她让车夫加快速度离开。她得赚钱去。
……
驴车一路快行离开,一众村民终于从人伢子的言语中得知怎么回事。众人议论纷纷,老叶家得了二十两银子?老叶家居然卖天元,这是不要香火了?还是当元妓?丢不丢人,他们叶家村丢得起这个人吗?
村长囫囵哆嗦一下,他看着眼前的道路,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造孽呀,叶家女郎当元妓呀。我叶家村这是造什么孽呀。
村民们唉声叹气,叶流觞全都不知,此时她已然让人伢子送到伢行。待车夫停好车后,她跟随着人伢子一路走进去,里面都是被卖的人,还有大牲口。
看到人伢子领着一个天元过来,一众被卖的人都显得差异,他们都是些贫苦家庭的坤泽和中庸,一个天元都没有。天元卖身做奴的都少,更别说是元妓。
“哟,黄婆子你带了个天元回来?”伢行管事看到人伢子带回来的是个天元,惊讶的瞪大了眼。战事不断的年代,天元大部分都到前线了,现在留着的基本都要从事务农工作,哪里会有多余的人卖。而且眼前的天元虽然看着很是枯瘦,但是眼神灵动,一股子机敏的赶紧,若是打扮一番绝对是风度翩翩的好女郎呀。
“嗯,还是元妓。”黄婆子一脸自豪的拿出卖身契,上面赫然是以元妓发卖。
伢行管事惊讶极了,元妓呀,顿时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女郎,甚至故意露骨的打量女郎的裆部。这女郎看着如此枯瘦,都不知道行不行?当元妓,那方面还是有要求的。
叶流觞被打量的很不自在,她扭过头去不愿看,双腿微微向内靠着,眼里的抗拒多到难以忽视。
“哟,还挺傲的,这性子不错。”伢行管事收回打量的视线调侃的说,他翻出一本名册,上面是各大达官贵族过来预定的,需要天元的有几十条,而需要元妓的也有数十条。他一路欣喜的看着,哪个官位高卖哪个,最后发现竟然楚府也登记了元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