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觞咬着牙,眼皮跳动,这人是吃定她吗?她用力挣开这块牛皮糖,兀自走到一旁的书案盘腿坐下,提笔蘸了蘸墨,在纸上写下什么。柳无依好奇的驻足观看,很快叶流觞就把写好的纸折迭起来,板着脸过来塞进她的手中。
她们都是很内敛的人,嘴皮子不好,涉及到一些难以喧出口的东西,便喜欢用文字传递。见她这样,柳无依已是心下了然,拿着那张纸,目送小女君疾步出去。
“我去找李大夫看伤。”
小女君又一次落荒而逃了。
柳无依觉得她家的小女君实在太可爱了,很想把她捉回来“欺负”,但现在还是先看看纸上的内容吧。展开折起的纸,只扫一眼,心里便注入了一股热流,眼眶也泌出泪。
纸上是一首简短的诗。
与妻书
相识相知倍相亲
伴妻左右合卺交
一生一世一双人
生死与共迎春来
那四字藏头已经道出了小女君的心思,柳无依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把纸张迭好藏进袖子中。她们已经传递了好几次纸条,但大部分都是她传给叶流觞,这还是她第一回收到叶流觞的情书呢。
她心里很美,她家小女君还是很会甜言蜜语的,只是太过腼腆经常说不出口,估计叶流觞能叫她“依儿”已经鼓起了所有的勇气了,之后便再而衰,叁而竭,真是丢人。她又摇了摇头,叹了几声,继续委身于整理杂乱的年货中。
楚家药房。
此时外面又下起了雪,叶流觞紧了紧身上的袄子,方才写《与妻书》的羞赧渐渐消散在冰冷的大雪中,她赶回了药房,现在一天中的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在药房度过的,有时候甚至晚上也不回府,和柳无依相处的时间少了很多,少爷也回府了,她就更不好和柳无依如胶似漆了。
回到药房,门前的大锅还熬着板蓝根,药铺的伙计见她又回来了有些惊讶。
“叶管家回来了?今天不是说早点回去吗?”刚刚上午叶流觞才说今天她要回府,结果回去一个时辰又回来了。
“有些事,李大夫在吗?”叶流觞朝店内看去,在后面的院子里看到了正在整理干药材的李大夫。
“在里面呢。”
“你在这里看着。”
叶流觞走进后院,李大夫听到脚步声,转过头:“觞儿回来了?”
李大夫放下手中的药材,笑着道。半月前叶流觞忽然找到他,他还依稀记得这个年轻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给她看伤,那时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奴,但短短两个月,家奴荣升至药铺的掌柜,现在一袭白衣站在寒天下,竟然有种风华绝代的气质。
虽说是个奴,但眼界和胆识都叫人意外,叶流觞那时找到他,和他说了流民的事,还与他商量防止疫病法子,让他对她的印象更上一层,身为农女如何知晓这些?许是因着医德,又许是因着欣赏叶流觞的才学,他给叶流觞出了一个省钱又能推广药铺的好法子,还答应有空就来楚家药铺义诊。
一来二去,和叶流觞也就熟悉了起来,越是接触他反而越满意这个后生。
“嗯,不知李大夫可有祛疤的药,我这抓痕……”叶流觞把遮挡在脸上的纱布取下,有点不好意思的让他看,她的脸和脖子都被抓伤了。
李大夫看过叶流觞脸上的抓痕,显然不是猫狗抓的,是人抓的,叶流觞才回去一个时辰就这样了,楚家还是……看着叶流觞脸上的难堪之色,李大夫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当奴才的整天被欺负,若你愿意,老夫给你赎身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