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么?”
容隐已经立在后堂门内,隔着竹帘盯着她。
沈清颜一凛,赶忙收回目光。疾步上了台阶去。
后堂设色简素,除了木榻、桌椅等木质的本色之外,其余一应布帘、幔帐等,俱是素白。
虽说颜色素淡,可是这房中角落里一架一人高的玻璃镜子,便已然是价值连城。
她小时候跟随阿父在西北军营,有幸见过西域商人带来的玻璃珠子。商人说,这玻璃珠子来自一个能建巨大金字塔的国度。
小小一颗玻璃珠子已是比珍珠还贵,就更何况是这样巨大的一扇玻璃镜子了。
可是这样一架镜子却出现在了一个阉人的房中。
玻璃镜子之外,就更不用提榻上随意摆放的羊脂白玉枕,架笔的白砗磲,以及用碧玉雕成的兰花盆景了。
这些贵重的点缀,却也全都是简素的颜色,与房屋中整体的设色完美融为一体。
倒叫人一时分不清,这奢靡与简素,究竟哪一个才是他的本性。
容隐已经站在了那大玻璃镜子前,两手平伸。
沈清颜悄然吸气,垂着头走上前去,替他解开腰上玉带。
他紫色的官服便散开了胸襟。
内里,是他牙白的中衣。
他身上特有的木质兰香,透过中衣,氤氲飘来。
沈清颜紧张得停下了手,悄然抬眸去看她。
他也在看着她。
两人的视线这般凌空一撞,他凤眸微微眯起,“不会解?”
“本主衣裳的系带的解法,不是教过你了么?”
沈清颜心下一冷。
原来他那日亲手给她解开系带,又重新系上,就是为了这样一日——让她能熟练为他宽衣。
沈清颜深吸口气,小心道:“奴婢以为,宗主是换下大衣裳就是了,内里中衣又不必换。”
容隐眸色清淡,“不。本主散朝回来,无论外衣还是中衣,全部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