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里,有宫女刚从内务府出来,正撑伞走在小安子前头,手里提着两箩的炭,口中私语嘲弄着。
“方才昭弦宫的人来领炭,内务府的人一颗都没给还冷眼将人哄走了,真是时过境迁,好不可怜呐。”
“是啊,想想往日的孟嫔多风光,内务府有什么好东西总是先往昭弦宫里送,如今倒好,当初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也不知道没有炭火烧着,这个冬天她得怎么过,肚子里还怀着双生胎呢,万一冻坏了……”
她们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小安子已经无心再听。
只是脚步缓缓放慢了许多,双眼望着路面,若有所思。
去凝月宫的路,经过昭弦宫。
小安子远远瞧见一个宫女,站在昭弦宫南面的墙角后,偷偷的抹着眼泪,腕上搭着一直空空的箩筐,显然正是去内务府取炭无功而返的那个。
孟娴湘眼下的处境不算好,各方面都得提防,外出办事的宫女太监也必是她信得过的人,怕有二心的人出去打着什么坏主意回头害了她。
想定后,他便上前去了。
宫女回身见到他,吓的低头忙去抹泪。
“这大冷天的,你自个儿站在这里哭什么,是昭弦宫里的人?”
“回安公公,奴婢是昭弦宫的。”
小安子是于忠海的徒弟,从前见了他,旁的小太监小宫女们也都会尊称他一声安公公,自于忠海去后,为了巴结汤力新,旁人大多也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唯独昭弦宫的小宫女还与从前一样,没那般势利眼。
他知道,这都是孟娴湘平日里严苛教导的缘故。
这便更加证实了他师父的眼光,的确很好。
他耐心的宽慰,又让小宫女哭了鼻子,说不知道该如何回去面对孟娴湘,没得到炭火,怕孟娴湘熬不过去。
“这事的确难办,我师父若在我尚且还能在我师父面前为孟嫔娘娘说上几句,再由师父暗暗传达给皇上。可眼下,汤总管与我没什么交情,以我的身份也不能直接到皇上面前去说这些。”
“不过我倒是听说过前朝宫里曾有个不受宠的主子,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但她却想到了别的办法取暖过冬。那便是将宫里废旧的红梨木桌椅等物件给烧了,烧成炭以此来供暖。”
“还能这样吗?”小宫女哭红的眼里,有些疑惑。
“能不能的,回去问问你家娘娘便知,我当然说了不算。好了,外头冷,雪也越下越大了,你快回去,我也得赶去凝月宫传话呢。”
宫女回去将话带给了素兰,素兰又进门说给了孟娴湘听。
“宫里是不准烧明火的。”孟娴湘躺在贵妃椅上,身前摆了个炭炉,哔啵的烧炭声让人昏昏欲睡,她将手覆在腹边的汤婆子上又道:“他让我烧桌椅取炭,怕不是在害我?”
素兰露出严肃之意,紧皱眉头。
“你别紧张。”孟娴湘抬头同她笑,再道:“我开玩笑的,小安子并非是要我真的烧了桌椅物件来取炭,他这么说是在向我投诚呢。”
“投诚……这么说的话,那奴婢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