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看着邵生,并不像是与人谈条件时,妥协退让之人,可邵生却出乎意料地觉得,他这是默认。
邵生便慢吞吞地往怀中摸去,有片刻的停顿,随后他猛地将手抽出,掌心里就抓了一把粉末,用力往迟羡的脸上撒去。
这种粉末是他一早就准备好的,撒入眼睛里能够让人短暂地失明,是他为自己逃生预备的后手。
谁知迟羡的反应速度太快,几乎在他手抽出来的瞬间,就翻身向后躲闪,竟是一点也没沾上粉末。
邵生此时也顾不得其他,转身拔腿狂奔,用尽全身的力气逃跑。
迟羡正想去追,却忽而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敲得很急的钟声,催命一般地响着,刺耳
突兀,直冲天际。
他身形一顿,朝邵生逃跑的背影看了一眼,随后转了个方向,往前院而去。
雪花落在人的身上,是冰冷的,仿佛能抽干人身上的所有温度。
纪云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马背上下来的,她被风雪灌满了脖子,几乎冻得浑身僵硬,最后马停下的时候,她都没能坐直身体。
好像是许君赫拽着她的胳膊,一下将她从马背上拉下,然后稳稳地抱在怀中,让她轻轻落地。
他的手心贴了一下纪云蘅的脸颊,狠狠皱起眉,将她眼角溢出的泪液给擦去。
纪云蘅体弱,这样灌风怕是又要生病。
可坐马车来太慢,纪云蘅不会同意,只能骑马。路上他挑了人少的街巷走,因此只能绕了一条远路,用最快的速度到达这里。
幸运的是,衙门距离这宅子比较近,在许君赫到达时,程渝带着衙门的人已经在宅前的空地处等着了。
程渝按照命令调来了非常多的衙役,乌乌泱泱一片,等候命令。
许君赫轻声对纪云蘅说:“做好最坏的打算。”
门前的侍卫分作两排,见到有人靠近立马就上前阻拦,喝声问道:“什么人,敢擅闯郑大人的住所!”
许君赫也不废话,手一扬,举了个金丝白玉的令牌出来,“皇令在上,凡敢阻拦我前路者,夷三族。仔细掂量你们三族的脑袋够不够我砍。”
人一走近,站在几盏明亮的灯笼下,众人才看清楚来人是谁。
也有没见过许君赫的,但见他这一身不俗的奢贵扮相,也猜得出他身份不凡。
郑褚归手底下的人不怕泠州的衙门,却万万开罪不起许君赫。
所以还是皇令好使。
他不过掏出个玉牌,放一句狠话,门口就没人敢阻拦了。许君赫带着纪云蘅径直入了宅中,身后跟着众多衙役,浩浩荡荡像是抄家一般。
这动静如此大,自然有忠心的下人前去报信,顾不上礼节直接闯入屋中,迅速将门外的情况通报。
皇太孙凭空而降,将原本就混乱的宴席彻底搅散。郑褚归的脸色惨白,顾不得什么颜面,匆匆将溅满血的外衣脱下,倒了酒在锦帕上,将自己的脸和脖子上的血迹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