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唔”了一声,本想再去看一看那惶恐不安的小鹿,可记忆飘至昨日,心不自觉拧高,思索再叁,还是往外踱去。
算了,反正她便在他的手边。
被折断翅膀的落蝶再如何,也飞不过四圈的水阻。
“传话过去,让他莫跪了。既然做了,就把尾巴扫干净,若是有一丝风声,也不必来见朕。”
这夜的闹腾,作为府上现下地位最高之人不可能不知。
世子夫人魏氏送世子出门后,一刻也不敢歇息,领着丫鬟婆子便转至静心堂禀报事宜。
“这月的月例业已播下,庄上的坏账也理出。”
蒋氏点了点头:“叁姑娘呢?”
魏氏心一紧,面上淡笑回道:“我昨日刚瞧过,妹妹竟已大好,只一心修嫁衣。”
蒋氏叹了口气:“我生了几个,偏偏最疼的这个孽障,叫我不住呕了多少血。”
魏氏与几个丫鬟忙宽慰:“如今妹妹已定下入宫,终归是得偿所愿。”
蒋氏喉咙发苦,掌管内宅数年,她向来宽严相济,可如今为了女儿做下这样拆人婚姻,伤天害理的事,多少还是有些手抖。
若是那女子挡了自家的道也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偏偏她那样无辜。
也罢也罢。
反正该死的人未死,不该死的死了。
再嫁还能如何?做了填房都是上乘,如今一步登天选在君王侧,也算是她这个大伯母施展善缘。
魏氏哪里不知其心中所想,只察觉端倪便推知全局。
可她又能如何?
一切都是命罢了。她在这局中难道没有获益不成?
想到家中来信,道是哥哥弟弟被提拔,魏氏只得继续维持面上不知。
可想小弟一般岁数的少年郎,唇上还有些青须,为了姨父姐夫一支长枪领着家兵便出京。
如今他那亲自为弟弟披甲戴帽的姐姐却落到如此境地。
魏氏还是开口道:“方才……二婶婶又领着松涣来蝶台……说是要当面谢过县主……”
她才道那二字称呼,本是慈眉善目拭泪的蒋氏骤然抬眼。
魏氏心底一惊,咽了咽口水。
“是儿媳失言了,说是要当面谢过五姑娘的救命之恩,叫蝶台的守门侍卫挡着,饶是闹了一场。”
“五姑娘虽是自小养在府外,同家中姐妹兄弟才相处不久,可到底是我【生】的,见隔房的堂弟落水,哪有置身事外的道理,”蒋氏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指甲:“一家子骨肉哪里道谢不道谢。只不过五丫头身子弱,又落水,莫叫无关紧要的人来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