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她成为皇太女,长安的女郎皆是恣肆随性,就连成亲都无需下跪,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天下竟还有女郎任人鱼肉。
县丞不管,刺史见不到。
难道刘玉芝只能听天由命,嫁给山匪了吗?
姬瑶胸窝窒闷,有些同情刘家的遭遇,可惜虎落平阳,她现在帮不上他们分毫。
因要准备乡试,沈霖先行一步,赶回家中温书。
目送他离开,姬瑶讥诮地睨向身边人,细声道:“你做山匪时,也干过这种打家劫舍的勾当吗?”
秦瑨只言片语都没有,目光沉沉,看向远处层叠的山峦。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也不知你给我阿耶下了什么蛊,竟得他如此重用,麻雀变凤凰,气运可真是好。”
姬瑶言辞犀利,一刀刀往秦瑨心尖上扎。
秦瑨素来在意别人评判他的出身,而姬瑶最喜欢就是揪住他的出身不放,每当君臣产生冲突时,她要么当场冷言相讥,要么就私下煽动世家,找到机会对他群起而嘲之。
本以为秦瑨会像以往一样震怒,谁知他今日格外冷静。
明晃晃的日头下,他停下脚步,不疾不徐道:“悲喜自渡,我的事先抛开不谈,但刘家的事你应该看的真切。我曾多次上奏,主张管制地方官员,你觉得我是庸人自扰,迫于无奈才允准实行。时至今日,地方不作为者依旧大有其人,仗着山高皇帝远为非作歹,欺压百姓,弄的百姓哀声怨道,如此一看,你还觉得我是多虑吗?”
他凝视姬瑶,心头漾起莫名的期待。
以往她稳坐高堂,不谙世事,如今落难在外,亲眼看到这些民间疾苦,总该信他几分了吧?
可惜姬瑶只是不屑地笑了笑,“眼下只是个例,怎能一竿子打死一群人?若要细说,管制地方官员这件事可是交由你和御史台负责,这么长时间了,还有不作为者,那我是否能治你个懒政塞责之罪?”
女郎轻柔的嗓音落地,蕴着几分奚落,甚是无情。
秦瑨眸中光影泯灭,压抑道:“这事的确由我负责,但我并没有收到朝廷的实际支持,政策实行起来不知要受到多少阻力,我——”
“行了行了。”姬瑶怏然打断他:“用你的话说,咱们现在都是白身,谈这些政事有何用?有功夫在这白费口舌,不如想想如何弄辆车来,去陇右那么远,我可是万万走不到。”
她望着他,不点而红的唇微微噘起,好似任性娇憨的小娘子,没了先前咄咄逼人的态势。
两人对视几息,秦瑨深深吸气,亦跟着收起了对峙的情绪。
他们君臣之间矛盾深沉,想要化解并非易事,处理好眼前的困境才是当务之急。
把姬瑶送回去后,秦瑨独自在村里游逛了一圈,这里家家户户穷的吊儿郎当,当真只有刘家那辆驴车。
可现在刘家遇难,不肯相借,明抢,使计,亦或是放弃,一时让他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