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瑱看了一眼粉毛头上的草和土,就猜到了粉毛走的是哪里。他撇撇嘴,又对着宋知意微微挑了眉:“狗洞?”
“嗯。”宋知意冷静地说,“他腿伤了,爬不动墙了。”
贺瑱一摸下巴,这回倒真是他给气忘这一茬了。
他把像个小狗崽蜷一样蜷缩着的粉毛又提回了那间空教室里,开门见山地问:“跑什么啊?”
粉毛垂头丧气,像只斗败了的公鸡:“草,你抓我关了那么久,能不跑吗?我他妈又不是傻子,跟这坐以待毙呢!”
“哟,还会说成语呢。不过啊,小胖子已经把王宁的事都跟我说了,你也交代交代吧。”贺瑱环臂靠在椅子上,垂着眼皮看他,“说说七月三号那天,你们到底对王宁做了什么?”
“七月三号?我可他妈的啥也没做啊……”粉毛还是嘴硬,“那天周五,我下了课就去上网了,草,那会儿谁还顾得上他?他能有我游戏重要?”
他看着贺瑱那凌厉得像是淬了毒一般的目光,又一缩脖子,气势顿时又去了一节:“真什么都没干,警察叔叔,不信你去调监控,就隔两条街那个天天网吧。草,真服了,我就在那上网呢。真的,你相信我!我他妈就是再混,我也只敢小小地欺负他一下,我哪敢真的弄出人命来啊!”
贺瑱冷哼一声:“小小的?你们对王宁的身体上,乃至于心理上都实施了暴行,你就管这叫小小的?我现在对你小小地惩罚一下,行吗?你接受得了吗?”
粉毛又缩了缩头,小声地叫嚣着:“你不敢,我爸可是他妈的教育局副局长。”
贺瑱嗤笑,看着粉毛的眼神如同一只蝼蚁:“那就让你爸亲自来找我,刑侦支队队长贺瑱,你看我敢不敢!呵——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来呢。”
粉毛不敢再言语,小心翼翼地躲避着目光不与贺瑱对视。
贺瑱也不管他,就让陆何跟支队里知会一声,查查粉毛和他那群小弟的上网监控。
眼见着也没别的理由还能再不合规矩地扣着粉毛,他立马让教导主任给他领走。
临走还又吓唬了粉毛一遭,可见得粉毛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这点手段还远远不够。
狗还改不了吃屎呢。
回程的路贺瑱不想开,就让陆何接了司机的位置。他坐在副驾驶,没开空调,只是将窗户摇到了最大,任凭风吹得他的脸都有些麻木了。
回到支队,监控还没掉全,他就坐在办公室又盯着那个黑板发呆。
粉毛的话不像是假的,可那个造成王宁死前呛水的又是谁呢?又是为什么呢?
思绪正搅合得乱七八糟,他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更乱七八糟的。
陆何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来,门都没敲就直接说:“老大,粉毛他爹来了。”
贺瑱把嘴里叼着的笔一甩,不慌不忙地说:“来就来了呗,怕什么?”
他微微拢了下刚才因为焦虑而被揉得像个鸡窝一样的头发,慢吞吞地跟着陆何下了楼,就看见一个灰西装的男人正不停地低头看着手表。
他闲庭阔步地走上前去,就见得灰西装男立马严肃了表情:“你是贺瑱?”
贺瑱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我是。”
眼见着气氛愈发地剑拔弩张,宋知意不知何时竟到了,微微侧过些身子,默不作声地将贺瑱挡了一半在自己的身后:“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