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小时,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一定不短。
始初虫种柔韧的尾勾避开本身的锋利,以略钝的一边拂开青年额间的碎发。
漫天的黄沙下,小怪物猩红的竖瞳正对着自活巢缝隙中仰着脑袋的青年,有种别有的乖巧。
当乌云、伽德、伽斓为从活巢中探出半截身子的虫母遮挡风沙时,小怪物则是被那双凝聚于铅灰色眼瞳中的漩涡吸引。
温热的唇不由自主地落在阿舍尔的发顶。
不等当事人觉察,有力宽厚的手掌稳稳当当地捏住他的后颈,几乎以一种强硬的姿态把人按到了蠕动着的活巢内部。
那时候,几乎是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的阿舍尔听到了小怪物的声音。
祂说:“妈妈,相信我……相信我们。”
合格的子嗣应承担起更多的责任,而不是一味地依靠它们那本身就需要保护的母亲。
于是在第四天的凌晨时,芬得拉家族的指挥权旁落。
需要休息的虫母被他以下犯上的子嗣拢回至温暖的活巢,而躲避自然危险、选择前路的担子则交付在了这群年轻的雄性虫族身上。
比起那时候阿舍尔的担忧,显然现在的子嗣成员们做得极好。
它们以强大的生命力适应了多变难测的地质重构,又以敏锐的听觉、嗅觉逐渐得以预测危难的前兆。
因为始初虫种体内以活巢圈养虫母,不论是乌云还是伽德、伽斓,它们都自发靠拢至小怪物的周围,将其环绕至最中心的位置。
——像是心脏。
这是子嗣们对活巢内虫母的保护方式,身处外围的它们将是守护阿舍尔生命的第一道屏障,而始初虫种则是第二道,至于凝结为肉膜的活巢,将是最后一道屏障。
正如家族存在的意义,这一刻他们生死与共。
……
发生过的记忆逐渐归拢,阿舍尔赤身蜷缩在活巢内,伴随着家族成员们前进的节奏,嵌合至他周身的肉质也在不停地小范围抖动。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当几天前潮水般的疲惫在他的酣睡中褪去后,日渐清醒的神志便开始被另一种隐秘的战栗覆盖。
——他从未在活巢中呆这么久。
被叠好的t恤还藏在小怪物背负的行囊深处,居于活巢内部的阿舍尔不知道多少次弄湿了自己身下的肉巢,只能重复性地忍着羞赧,等待活巢自发地舔吮吸收。
那会让他有种错觉。
有种那些潮湿尽数被活巢主人吞下的错觉。
……怪物体内的活巢,与怪物唇舌、味觉的联系,总不该是那样令人尴尬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