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好奇的雪鬼蝉,还是除了虫母谁都不在意的始初虫种,他们均下意识遵从虫母的命令,紧紧合住了自己的眼皮,让这位几近崩溃的高级虫族保留了最后尊严。
一时间,松楚间阴冷的风缓缓吹拂,年轻虫母温凉的手掌极具有安全感地按压在白布之上,牢牢地将其固定在库亚的发顶。
明明已经伤痕累累了,明明正努力向地表上的一切竖起自己身上的尖刺,但这一刻,库亚忽然想放纵一下。
……哪怕只有片刻。
库亚艰难咧了咧嘴巴,喃喃道:“……谢谢,我缓缓就好……”
如同耗尽了浑身上下的最后一丝力气,原本在塞克拉、旦尔塔压制下,直愣愣挺着长翅的高级虫族猛然放松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软趴趴地从他们的桎梏下滑落。
阿舍尔小心压着那截白色布料,在指使塞克拉将库亚背起来的同时,都没忘记用断裂的布条,将其细致地固定了回去。
在他手上灵活动作的同时,半抵着库亚的始初虫种只异常沉默地注视着青年的指尖。
自库亚开始挣扎痛呼到晕厥昏迷,因为有阿舍尔的看护,能够赋予这只高级虫族的白袍自始至终都稳稳当当地挡在他的面容上,丝毫不曾暴露底下的真相。
阿舍尔藏起了自己的猜测,同样也制止了塞克拉的好奇,“不许动他身上的袍子,记住了吗?”
“好吧妈妈,我记住了。”
塞克拉撇了撇嘴,他确实好奇库亚的白袍子底下到底藏了什么,但见虫母都满脸严肃地告诫自己,他到底是忍住了欲望,只老老实实当人力车夫。
无所谓,虽然不明白什么事情,但我只要听妈妈的话就行。
阿舍尔叮嘱道:“给他整理个像样儿的地方休息吧,你守在他身边照顾一下。”
傻白甜塞克拉不解,“妈妈,他是俘虏,不用继续捆起来吗?”
阿舍尔嘴角微抽,“……他还是你哥呢。”
“唔,是我哥也不影响他是俘虏,万一他跑回去给王虫告密怎么办?到时候妈妈又一直沉睡怎么办?”
嘴里说着还没发生的事情,塞克拉脸上已然忧心忡忡,那副异域圣子般的出色容貌上,平白又多了几分怕天塌下来的愁绪。
阿舍尔:勉强理解。
塞克拉心里有一杆秤,在不知道库亚因为什么痛苦的时候,他能着急得直接上手去撕毁蛛网;可当他从对方嘴里得到答案时,又能牢牢记着阵营上的对立,严苛且较真。
是个认死理的笨蛋。
但也是个真性情,既关心兄长生命,又小心虫母安危的笨蛋。
阿舍尔心下一叹,他忽然明白,塞克拉能够在天空之城上活得如此嫉恶如仇、心态敞亮,绝对和库亚脱不开关系。
——在塞克拉以为自己见到足够多黑暗的时候,库亚或许已经身处深渊而无法自救了。
面对这傻白甜子嗣的发言,阿舍尔只好安抚道:“放心,有你守着,还能有什么问题?就是需要你辛苦盯一下。”
这话一出,塞克拉背着库亚的身体都站直了几分,面上浮现严肃,“没关系的妈妈,我不辛苦,我肯定看好库亚,不让他有给王虫告密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