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他猛的张开布满血丝的眼,直愣愣瞪着天花板,好久,长长呼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简单洗漱了下便匆匆离开酒店,似有什么要紧事,步履有些匆忙。
昨天晚上有个应酬,结束时已经凌晨三点,便索性在酒店歇了。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关了所有的灯,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意识还是清醒的。
有些东西憋在胸口,他不敢去看那是什么,但这东西鬼魅一样如影随形,不管他是忙着还是闲着,说话、做事、吃饭、放空,那个东西就在他心里,发泄不出来,只能越积越多。
司机应该还没醒,池律也不想无故扰人清梦,就在路边随便叫了辆出租车。
六点半的颐庭府弥漫着薄薄一层雾,湿漉漉的,远处传来清洁工清扫的声音。
池律抬手接住头顶荡下来的落叶,指尖捻着文理清晰的表面,一时心头怔怔。
秋天了。
明明知道今天早上应该在酒店洗漱吃完早餐直接去公司,或者去公司洗漱,然后按部就班地上班,但他还是回来了。
电梯“叮”的一声,池律回神,门开了。
他抬脚跨出电梯,像是已经向那个角落看了千万遍,他自己还没反应,眼睛已经下意识看过去。
他又听见“咚”地一声,伴随着一股在血液里流窜的隐痛。
皮鞋扣在地面上的声音被刻意压轻,随后那双锃亮的皮鞋停在缩在角落的人面前。
池律低头,细细看着。
他好像特别疲惫,脑袋软软得歪在膝盖上,嘴巴被脸上的肉挤得嘟起,竟显出几分乖巧,黑眼圈很重,身上还穿着外卖马甲,前天刚下完雨,天气骤凉,他似乎很冷,用胳膊紧紧搂着自己缩成一团。
他歪着脑袋时露出的一节脖颈,后颈有一块凸出的骨头。
池律胸口用力起伏了下,钉在唐松灵身上的眼神越发暗沉发狠,似要把这人吞吃了般,这段时间盘踞在胸口的沉郁和烦躁在沉默中达到临界值,下一刻,爆发在身体的每个角落,辛苦维持的理智终于断裂。
弯腰猛地提起睡梦中的人将他抵在墙上,瞪着血红有的眸子低喝:“唐松灵!闹够了没有?!”
他只觉得胸腔骤然窜起一把烈火,似要将他的内脏和灵魂都烧成灰,他想要把所有憋在胸口宣泄不出去的情绪都渡给他,让这个不好歹的人好好尝一尝曾经自己经历过的痛。
唐松灵陡然惊醒,但乍然醒来,导致他一时半刻搞不清状况,只是看着那双满是血丝的狠厉的眼睛下意识觉得心疼,抬起手抚上眼角,怔怔道:“你怎么了。。。。”
池律没想到他还敢碰自己,眼尾猝不及防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上一秒还狠狠瞪着人的瞳孔,蓦地缩了下,颤动不已。
明明那么冰凉,池律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松开手,迅速往后退了两步。
他的举动让唐松灵从半朦胧状态清醒过来,有些无措地收回手,指尖不自觉得轻捻,想要留住那点快速流逝的温度。
池律的冷静终于崩裂,他站在两步之外唇角颤动,半天说不出话。
“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
正说着,唐松灵突然用力嗅了下空气,有淡淡的酒气,“你喝酒了?头痛才好没多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