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床铺,桌椅,里屋屏风隔出的浴房,全部空空如也。哪儿还有人?
出了这事,宅邸的管事也是从头凉到脚。
偏生今日是皇帝陛下召见各部族使臣,在麟德殿外举行宴礼的日子。
皇城內苑的戒备堪称森严至极,寻常人连宫门外处都近不得。
管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见到裴璟的随从,将此事说了,距他们察觉虞栖枝不见,也已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皇宫禁内,裴璟见到卫川的一瞬,下意识戒备,手掌按上腰侧刀柄。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卫川的神情,不像是宫内的布防出了什么纰漏,倒像是……
听罢卫川的低声耳语,裴璟眸色猛地一沉。
只是,碍于在众人面前,裴璟尚且还能做到神色不变。
他长指紧攥,微微垂下眉目,勉强按下翻腾的恼意,压低了嗓音吩咐卫川。
……
虞栖枝事先不想惊动任何人。
她现下身上的银钱,也是在出了城郊的宅子后,绕路去了当铺,用她随手从宅子里带出来的首饰当了换的。
虞栖枝自然不敢拿此前宫中御赐的那些首饰,只拿了几样金银首饰,换的银子不多,赶路够用。
在落日之前,她一刻不敢停歇地出了城。
在踏出宅邸的时候,虞栖枝就已经做了决定,她要沿江道走水路,去蜀中。
诚如裴璟所言,她没有路引,没有身帖,去哪都受限。
但画扇就是南方人,虞栖枝曾听画扇说,南边水患,许多受灾流民都迁移去了蜀地,也有与家里人失散的,与她一样没有身帖的人应当不少。
裴璟有公事在身,应当不会轻易离开长安。虞栖枝要离长安越远越好。
等虞栖枝赶到渡口时,天色已经漆黑,最早的轮渡也要明日一早才启程。
最迟明日清晨,宅子里的人一定会察觉她不见。
她一定要赶上最早那一班轮渡。
只要能登上船,船只启程,虞栖枝就能彻底告别在长安这段灰暗的日子……
她如此想着,下了马车,想要尽快找到过夜的地方。
虞栖枝望了眼身后,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次临时起意的出逃,居然已经走了这么远。
虞栖枝又按下心中的期望与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