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惊慌失措的惨叫着摔在河床上,被他拨落的石头恰恰好砸在了他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所有的人。
男人手脚抽搐着,慢慢不动了。鲜血从石块下面迅速蔓延开。
秦时扶着老人家坐下,自己飞快地沿着河岸往下爬。另一边,贺知年和沐夜也飞快地攀着河岸爬了下来。
秦时把那块石头搬开的时候就知道这人救不回来了。石头看着不算大,但抱在手里却十分沉重,而且石块的表面也并不光滑。
秦时伸手按在他的颈侧,确认他的脉搏。
这个人他还有印象,四十上下的年纪,很和气的一个人。昨天秦时哄着孩子们捡石头的时候,他就在一边絮絮叨叨的跟秦时唠自己的事。
他是跑商的,商队在且末附近遇到了大风暴,车马被毁,所有人都跑散了。他好容易才从大漠里走出来,一路摸到了石雀城。结果到了石雀城却又被当成游民关了起来。
秦时还记得他说他家是在西宁附近,家里两个孩子,最大的那一个正要定亲。他出来跑商也是想给自己的女儿挣出一份体面的嫁妆。
关内关外,从古到今,婚俗好像都差不多。疼爱女儿的父母都要给闺女准备嫁妆……
秦时看着这一幕,有些茫然的想:他的女儿,这是等不到他的嫁妆了。
男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秦时将他满是惊慌的双眼阖上,伸手解下他的头巾,将他那张被砸得变形的面孔盖了起来。
从昨夜到现在,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受了伤,而且昨天夜里的形势更加危险一些,但他们都活下来了,反而现在……
秦时抬头,目光顺着河岸往上看,他发现这条河沟真的不能算深,但到处都是石头,如果下脚的地方踩的不稳当确实容易出意外。
贺知年走到死者身边,打开头巾检查了一下,又将死者盖了回去,冲着河岸上正准备爬下来的人说了句,“大家都小心些,扶稳了。”
这是他们一行人当中第一个死去的人。
他的死像一记沉重的警钟,敲醒了所有的人因为疲倦、受伤、饥饿……等种种原因而变得麻木迟钝的大脑。
让他们从一种机械地奔跑逃命的混沌状态里变得清醒。
或许从他们被石雀城的卫兵关起来时算起,大家就都有了赴死的心理准备,但臆想与真实发生在眼前的事带给旁观者的冲击力是不一样的,队伍里的每一个人大约都没有料到他们当中会有同伴死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明明危险还没有迫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