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瑶的声音挟着浓浓的鼻音,五月的天,硬是把自己包在被衾里。
徐德海探了探她的额头,叹气道:“要不明日罢朝休息一天吧。”
姬瑶撑不住了,点头嗫嚅:“好……”
“陛下先睡吧,老奴就在外面守着。”
徐德海满脸忧戚的放下幔帐,退到外殿守着。
夜晚甚是静谧,姬瑶难受的辗转难眠,脊背阵阵发痛,也不知是摔的,还是风寒导致的。
身体的不适让姬瑶感到无助和孤独,她裹紧被衾,阖上迷离的眼眸。
这个时候,如果秦瑨在这就好了……
*
翌日,安国公被贬这件事在朝野传的沸沸扬扬,无疑成了百官闲时的谈资,一时众说纷纭。
经过一上午的发酵,江言在衙门里坐如针毡。
安国公一门倒塌,张三娘的婚事无疑就是导火索。
想到始作俑者,江言气急难忍,起身来到东耳房,厉声质问秦瑨:“宣平侯,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瑨正忙着处理吐蕃使团来访之事,头都没抬:“太傅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就是你听的那样。”
眼见他一脸云淡风轻,仿佛这件事跟自己毫无瓜葛,江言的火气越来越大,上前一步,压低声道:“我问你,陛下为何要贬了安国公?你是否在陛下面前谗言佞语了?”
秦瑨闻言,抬起冷厉的眸子,“太傅这是何意?”
江言只觉疲惫,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秦瑨,朝野关于你的传言,我想你应该知道了。大家都说你成了天家的入幕之宾,陛下不肯放人,这才找了由头,将安国公一门贬出长安。传言就是传言,做不得数,但我劝你恪守臣子本分,不要去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姬氏给你尊崇和地位,不是让你秽乱宫闱的。若被我发现你心怀不轨,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拉你去见先皇。”
他说话不客气,秦瑨亦跟着拉下脸,扶案站起来,“好,你先努力活吧,希望太傅长命百岁。”
如此态度让江言甚是不满:“秦瑨,你这是何意!”
“你这老匹夫最好懂点事,手伸的太长,小心被人打断,陛下的私事不容任何人窥伺。”秦瑨目如寒刃,敷衍的作了一揖:“我还有事,太傅先忙。”
秦瑨懒得再搭理江言,从中枢衙门出来,直接往内朝走。
昨天刚下过雨,空气中的湿热愈发毒烈。
一路走到紫宸殿前,秦瑨的脊背溢出一身汗,让他难受的拽了拽襟口。
宫门的门槛就在前方,他却止住了脚步。
安国公被贬,这件事让他处在风口浪尖之上,若在这个时候出入女皇的寝殿,怕又会惹人猜忌。
不知她的风寒好些了没有……
秦瑨在宫门外驻足半晌,望穿秋水一般,恨不得一直陪在姬瑶身边。
可他只是一个外臣,没有侍奉内殿的资格。
他站在明晃晃的日头下,第一次对身份有了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