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夜深人静时,宝嫣方才停笔,而前庭热闹的晚宴早已散去。反观宝嫣,从庙堂回来后什么都没吃,似是感受不到饿一样。
见宝嫣正在逐字检查,松氏动了动发麻的双腿,起身道:“奴婢去给女郎热一碗羊乳和蜜饼,吃过以后女郎尽可早些歇息,这里只管交给奴婢就是,等明日一早,奴婢就派人将信快马加鞭地送走。再过半月,说不定就能收到回信了。
宝嫣点头,等松氏出去后,她才收回目送她的视线,重新投放在她写的信上。只有四下无人的时候,她才卸下撑着双肩的力道,秀美的面庞上流露出迷茫的疲容。
她如今是北地所有人的主心骨,即便再累也不能倒下。
庶姐与她始终不能一条心,对她才充满敌意,特意回到晏家,气势汹汹找她麻烦。她该怎么做?
曾经因为怜悯她身份比她低微,所以任她挑衅都不往心里去。
现在情势所逼,兰姬身份变得高贵,再不需要她同情,她是否该不再顾及家族情义,等她再刁难之时反击回去。
总不能一味忍让,让她伤害自己。
前几次虽未能成功,但这次她有母族做帮手,她身边又无一人能抵挡,还怀着身孕。不知她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再次针对自己。
宝嫣微微晃神,直到被一股凉风吹醒。桌上烛火摇曳,北地入秋极快,仅仅片刻之际,她便感受到了由窗外吹进来的阵阵寒意。
为了防止火光被熄灭,在松氏还未回来时,宝嫣收回神思。干脆离开这里,借着活动手脚的机会,走到窗前,将窗门关上。
屋内发出烛火与微尘触碰,如同烧焦般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宝嫣手刚搭在窗台上,上半身躯探了出去,外边一道蒙着面的身影与她猝不及防撞个正着,
四目相对,皆有些惊惧反应不及。宝嫣:是谁?夜
深谁会不睡,鬼鬼崇祟地来到她的窗下,还手持利器,察觉到来人行迹不妥,有刺客——
宝嫣朝门口处紧急呼喊,她拔腿便跑,但那道身影二话不说,身手如电地袭向她。救,救命。
在被对方跳窗进来,抓住手时,身后传来咻的一声,随即一道闷痛的哼声响起,宝嫣被钳住的手终于获得自由。
她惊讶地朝背后望去,不知从哪窜出来的魁梧武僧,手持金刚杵,单腿站立,另一只脚上光溜溜。
本该穿在脚上的鞋履落在屋内地上,可见方才就是这物砸中了袭击宝嫣的人的背。
情急之中丢出鞋子的大汉对着胡人打扮的刺客怒声呵斥:“何方宵小胆敢在我师叔母这放肆?正好师叔留我金刚杵,就让它来收下尔等亡魂,随我下地狱去!
他一出现,原本蒙面的刺客见势不好,想再袭击宝嫣已没有机会,只有为了保命朝门口方向逃去。
庆峰吹响口哨,很快屋外便响起飞檐走壁的动静。
等到随着他来的死士去追捕刺客,庆峰也跃入了房中,他一蹦一跳地来到宝嫣附近,拾起那只宛若小船一般的鞋履,随手拍了拍重新穿上。
瞪着劫后余生,面色发白明显受了惊吓的宝嫣。
武僧憨实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差点来晚了的懊恼,粗声粗气道:“师叔交代过我,让我务必替他照看好你,你可不能受伤!
他觑向宝嫣的肚子,那里面可装着未来和他师叔长得肖似的小人儿,不容有一丝闪失。
庆峰:“师叔还叫我与你说,现在谁都不及苏氏女矜贵,谁若是惹你不高兴,谁就是与他过不去。他现在不在清河,但若是你愿意与晏子渊和离,晏家少主母的身份又如何,他下次回来,会直接送你登上帝后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