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嘉聿和周繁辉齐齐仰头,后者旋即笑道:“小玉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她抓着小老鼠和栏杆,往下瞥了眼,平视相当于俯视,甚至是鄙视的。她的目光没敢划过另一个人。
“我今天生?日,不想回去。”
钟嘉聿一改刚才意气风发,默然略垂首,像她每一次在周宅客厅碰见他一样。环境虽有变,周繁辉带来同样的压迫关系,所?到之处都会是另一种周宅。
“当然,寿星说了算。”周繁辉以退为进,徐徐图之,仰头抻着脖颈,青筋微凸,似在隐怒。
陈佳玉抓在栏杆上的左手指关节泛白,“我在这里呆到伤口结痂,你让莲姐来照顾我。”
周繁辉连笑两声,神?秘莫测,似乎下一刻便能翻脸,挥刀相向。
但?他突然痛快道:“好?,小玉想回家随时回来,希望叔叔来看你,小玉也不要不欢迎。”
周繁辉转头吩咐钟嘉聿,“你给阿嫂张罗一顿丰盛的晚餐,阿莲一会就?到。”
“明白。”钟嘉聿俯首听命。
周繁辉乘车离开,那股低迷窒息的气场久久不散。钟嘉聿送客回来,碰上楼梯口的陈佳玉,“已经走了。”
陈佳玉紧绷的肩膀明显松弛,倚着扶手舒了一口气,手里还?握着那只?小老鼠。
“我还?以为你不会躲。”钟嘉聿意外她开头举动,惊弓之鸟大多不敢动弹。
陈佳玉颧骨有些僵硬,小小瞪他一眼,“我只?是躲不掉,又不是等死的傻子?。”
钟嘉聿的确没亲眼见过陈佳玉与周繁辉角力,“怎么?没躲到最后?”
“我……”陈佳玉不由转头,视线落在茶几上的蛋糕盒,钟嘉聿的惊喜被迫掺杂了周繁辉的惊吓,显得越发珍贵,“总不能把烂摊子?丢给你。”
陈佳玉走向蛋糕盒,好?像透视了纸盒与七年时空的阻隔,再次看到蛋糕的原貌。不确定钟嘉聿一直铭记,还?是昨天在医院填资料凑巧看到,他的心意已经实?实?在在摆在眼前。她跪坐从纸盒天窗窥视,仰头特意问:“是给我的吗?”
钟嘉聿卸力坐到旁边沙发,“差点?给小老鼠了。”
陈佳玉把小老鼠放到天窗,喃喃自?语:“看到了吗,生?日蛋糕,少不了你那份。”
莲姐不一会被送到门口,推着两个大行李箱拘谨入内,好?像乡下婆婆初访新婚夫妇的新居。若是没有狂吠的千里,估计适应更快。
“我真的很怕这种大狗。”莲姐拍着胸口到抽气。
同样怕狗的陈佳玉反倒成了安慰人的那一个,“你不惹到它,它还?是蛮乖。主人在这,它不会乱来。”
千里的主人距她们“千里”之外,陈佳玉住二楼主人房,莲姐睡次卧,钟嘉聿在一楼客卧凑合。陈佳玉在餐厅看莲姐择菜,钟嘉聿便在客厅远远坐着。等两个女人都到客厅,他便在后院遛狗洗狗。偶尔轨迹相交,便点?头擦肩而过。
无论从哪个角度,这位临时保镖尽责又懂避嫌。
莲姐看不出任何不伦的端倪,除了她每天外出采购的两个小时空档。如果两个小时能“出事”,以前陈佳玉经常跟钳工外出一整天,不可?能还?清清白白。
来之前,周繁辉曾问过她,有没有看到阿嫂跟宅子?里哪个人关系可?疑,莲姐第一时间想到钟嘉聿。但?拿人手短,她的儿子?还?在茶园当“质子?”,事关饭碗甚至人命,莲姐有了软肋,不敢多嘴。
莲姐在场,陈佳玉确实?不敢靠近钟嘉聿。她在这片屋檐下的第一印象都是松快愉悦,生?怕一旦靠近,就?会激活肌肉记忆,作出一些出格的举动,害了彼此。
莲姐缺席的两个小时弥足珍贵,但?她归时不定,叫人不敢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