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才真人轻轻扶了扶李延风的后背,目光无比柔和,“后来,我便去了孙江郡,就像当年抱过他爹一样,将他抱回了水河观,像当年教育他爹一样,看着他慢慢长大。一转眼,这孩子都已经及冠了啊!”
“说这些并不是博得大家同情,而是想告诉大家,这孩子,人不坏!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这孩子若是这样窝窝囊囊的死去,我到了下面该怎么向我那兄弟交待啊?总不能说,他将所学的一身本事,都用在了荼毒百姓上吧?”
五才真人缓缓站起身,将那柄古剑立在地上,“法不外乎人情,我这孩儿的愚昧无知之罪,樊郡守的行事无策之罪,贫道,就一并还了吧!”
“不好!”死士辰想飞入场中,救下要寻短见的五才真人,却被寒李一把拽住,低喝道,“虚死不如立节,苟殒不如成名,这是他的选择,随他去吧!”
刘懿同时抓住死士辰的衣角,劝道,“师傅,今日之事,恐怕没有比五才道长的死,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三人窃窃私语之时,一声‘大父’在校场之上响起,声音凄惨无比,五才真人背负的那柄木制古剑,直直插入五才真人自己的腹中。
李延风双臂被缚无法施展双臂,便转身跪在五才真人身侧,用脸紧紧贴着五才真人的胸口,嚎啕大哭,“大父,我错了啊!我再也不炼丹了,你别死啊!”
从始至终,五才真人那双尖尖的眼睛,都透出柔和慈祥的目光,此刻,这行将就木的真人,伸出长满褶皱的手,摸了摸李延风的脸蛋儿,“哭啥,用我这老不死换你一个风华正茂,岂不快哉!你和我,终是要替你给城东那几千亡魂一个交待,不是么?还有啊,孩子,炼丹本无错,怪只怪世间纯诚之人太少。咳咳,以后,大父不在你的身边,你要学会侦辨人心呐!”
五才真人声音越来越小,“孩子,你要记着,越是被黑暗敲打,正说明你是光明之人啊。走啦!走,啦!”
五才真人轻轻垂下了手,缓缓闭眼!
对不起,除了思念,大父,什么也没有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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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李延风大哭不止,樊听南也潸潸流泪。
台下,一些情义百姓,也随着眼角溅泪;一些披麻戴孝的,在自己一声声‘罢了,罢了’中缓缓离去。
渐渐地,台下百姓已经所剩无几。
突然,一骑从北门跑来,一名牧兵赶到,边跑边喊,“州牧诏命,主犯当诛,诛连从轻,延风免死,郡守无罪!”
听到渐行渐近的喊声,樊听南再也把持不住,与李延风一同哭了起来。
刘懿看着眼前一幕,情不自己。
“水河苍苍,天道泱泱,真人之风,山高水长!”
水河有神仙,心可贯日月,凛烈万古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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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彰武城内的一家小酒肆中,即将登台诵书的东方爷孙,收到来自水河观李延风的两根竹简,竹简上字迹潦草,内容却十分惹眼。
东方春生颤抖着双手,缓缓展开,读道,“识人不明,当毁一目;助纣为虐,当断一臂;大道不隐,天下一家。”
二十四字,字字扣心。
“爷爷,今日诵书,说些什么呢?”
“江湖儿女多奇志,保民践诺稳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