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话锋渐锐,眼见朝堂气氛逐渐紧张,皇帝抬手,沉声说道:“好了,朕自有分寸,此事暂且押后再议。”
百官一齐躬身,齐呼万岁,朝会便在这场未竟的争执中草草收场。
散朝后,白宗儒与苏明谕同行。
白宗儒低声笑道:“萧怀业虽勇,但后勤乃军中大患。西北粮草,若有些许变数,他那十万大军恐难支撑。”
苏明谕目光深邃,微微一笑:“白兄所言极是。为国分忧,实乃我等臣子的本分。”
苍茫大地,黄沙漫卷,天际隐隐泛着赤红,宛如血染。
萧怀业率十万大军自潼关出征以来,沿途连战连捷,敌军主帅拓跋赫屡屡败退,险些失了根基。梁军中士气高涨,旌旗猎猎,刀枪映日,所到之处敌军无不闻风丧胆。
然不料,战局突生变数。
拓跋赫军中,有一谋士名唤阿史那洵,出身草原部族,自幼习得兵法奇谋,深谙用兵之道。他察觉正面交锋不敌,便劝拓跋赫暂退避其锋芒,并另辟蹊径。
他手指地图,笑而不语,终向拓跋赫献上一计:“将军不妨放弃与萧军争锋于战场,改道于山河。取南河之地,毁渡口、断水井,使大梁军粮草不济,兵马自乱。”
南河本是西北平原的重要水源,水道纵横交错,滋养沿途无数村落。阿史那洵派出精兵夜袭南河,占据要地后迅速命人封堵大梁大军可能利用的所有渡口,并以毒药毁掉沿途水井。
为防大梁军队绕道攻取,他又派出千余骑兵分守高坡与水源口,将一条通往南河的小溪作为唯一供水之处,并重兵把守。
当萧怀业率军抵近南河时,眼前景象已非昔日熟悉的河谷:清澈的河水被木石拦断,河床干涸龟裂,沿途水井更是被填埋毒死,村民逃散,空余死寂。西北烈日灼灼,黄沙滚滚,萧军水囊早已干涸,军中一片哀叹。
萧怀业立于黑岩山高坡,银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战袍猎猎作响。
他俯视远方敌营,心中一片沉沉。
副将策马而来,面露焦急:“将军,探马来报,拓跋赫已占据下南河要地,断我军水源。原本储存的几口水井,如今早已枯涸,根本不足以支撑十万大军。”
萧怀业沉思片刻,目光坚定如铁,沉声道:“敌军仗着地利,以图扰我军心。命将士掘井取水,不可因一时困境乱了阵脚。传令军中,务必坚守,等待时机反击!”
然而数日过去,军中井掘数十,却无一滴清水涌出。烈日灼灼,兵士们口干舌燥,衣衫尽湿。炊烟渐稀,粮草因后方运输不济而发霉变质,不少人食后腹痛不已。
军中士气渐渐低落,甚至有小股兵卒私下议论:“我等要困死此地不成?”
营地内隐隐有骚动之声,萧怀业亲巡营帐,见到兵士枯槁面容,心中如刀割般痛。
他拍着一名士兵的肩膀,朗声道:“汝等皆是大梁勇士,若能守住此地,待反击之时,我定请天子重赏!休得生惧,乱了心神!”
一番激励之言稍稍安抚了军心,但士兵心中对局势的不安并未消散。
月光如水,洒在沉寂的军营中。大帐之内灯火通明,众将围坐沙盘之前,各个神情凝重。
“敌军似早知我军布置,计策未施便被识破,甚至水源早已断绝。若无内奸,断不至此!”一名将领愤然拍案。
另一人随声附和:“粮草变质,援军迟迟不至,敌军处处占尽先机,我军却节节受困。将军,此局再拖下去,只怕士卒尽皆饿死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