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兰走近,替他拂了拂肩上的落雪,比划了他的个子,眼底有些湿润,“阿珩长高了,也俊朗了,阿姐都快认不出了。”
少年长相肖其母,俊秀文雅,被长姐夸奖,脸庞红了红,“阿姐回来,我很高兴。”
姐弟两人闲话几句,便听外间来了个小厮气喘吁吁来报:“姑娘,陛下与娘娘至侯府了,侯爷说请姑娘和小少爷也一同列席。”
宜锦与薛珩对视一眼,这是薛振源头一次主动邀薛珩赴宴,从前这样交际应酬的事,都是交给薛瑀的。
宜兰问他:“阿珩,你怕吗?”
薛珩清亮的眼眸与宜兰对视,他摇了摇头,神情坚毅,“有两位阿姐在,我不怕。”
到了前厅,薛振源与柳氏位于左右次座,萧北冥看向宜锦,袖笼下的手动了动,牵住她的手一同落座。
主座之上,帝王君威深厚,女子云鬓花颜,二人衣着虽不华丽,却格外有一股雍容气度。
薛振源与柳氏在座下行礼,那日大内册封遣使来府中问吉,他们二人惶惶然如在云端,怎么也没想到宜锦会为妃。
如今眼见为实,两人眼皮直跳,如坐针毡,心里并不惊喜,生怕宜锦秋后算账。
但宜锦却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他们,只是在宜兰与薛珩到时,她脸上才有了淡淡笑意。
宜兰携薛珩向帝王行礼,少年面容清秀,并不露怯。
他看向萧北冥,仍记得上次这人来府里时替宜锦阿姐撑腰,才让他得以就医,回到鹤鸣斋。
他也曾在许多贡生的策论文章中了解过这位帝王。
在那些文章中,帝王的人生被割裂成两段。
十五岁之前,少年燕王曾携龙骁军生擒忽兰王,举国振奋,那时燕京孩童最大的愿望便是成为像燕王一般保家卫国的大英雄。他亦是那些孩童中的一员。
之后的十年,旧日的燕王登基为帝,新帝鞭笞朝臣,坑杀降兵,手段狠厉,遭文人口诛笔伐。
但此刻,从他的角度,瞧见帝王牵了他阿姐的手,神色平和,宛若寻常人家的夫妻,没有一丝杀戮之气,同传闻中一点也不一样。
萧北冥看向宜锦,新年时未曾与家人团聚是她心病,尽管他不喜长信侯夫妇,今日却仍旧来了这里。
宜锦知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她低声道:“阿姆做膳食的手艺是府中一绝,我们去鹤鸣斋用午膳,好不好?”
萧北冥自然没有不应的。
薛振源与柳氏便明晃晃地被抛下了,两人尴尬站在原地,厅堂内的女婢们各个鼻眼观心,生怕惹火上身。
柳氏瞧着心烦,散了这些下人,同薛振源道:“等太后娘娘成事,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几时。”
薛振源瞪了她一眼,“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