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才克制道:“叫他在外间候着。”
纪闻站在他身侧,眼看着那只竹笔几乎要被他折断,连忙垂首道:“殿下息怒。”
于太医是太医院的左院判,因医术高明,颇得皇帝信任。
近些年晋帝愈发老迈昏聩,处处疑心有人要谋害他,平日诊脉开药,必须经过于太医之手,才肯放心。
两年前太子的生母孟皇后生过一场大病,此后长久身体不佳,也是他在负责调理。只是药服了一剂又一剂,却一直未见好转。
等门口的内侍应声退离,梁承骁回过神,扫了眼书架的位置,冷笑道:“他那是挂念孤吗,只怕是急着想让孤的疯病发作,他好顺势废掉太子吧。”
顺着他的目光,纪闻也看向了书架上摆放的木匣,里头放着前些日子这位于太医开的,据说“安神补气”的药丸,如今已经积攒有满满的一盒,一颗未动。
他拧起眉,问:“殿下,要不然我去把他敷衍走。”
“不必。”
梁承骁站起身,重新恢复了冷静的姿态,“既然他大费周折派太医来试探,孤就让他把心安回肚子里。”
临出门前,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纪闻:“昨日孤从倚红楼带回来的人呢?”
纪闻怔了一瞬,没想到他会特意问起这个,想了想道:“您回府后只让我们去查他的底细,其他什么都没交代,常公公就把人安排在翠玉轩了。”
本来这话也不该他来问,但负责内务的人已经被抬出去了。
于是他揣测了一下主子的心思,踌躇问:“您今晚要召幸他吗?”
梁承骁:“……”
太子爷只觉得眉心突突直跳,拣着重点问:“为什么安排在翠玉轩?”
如果他没有记错,那是东宫姬妾居住的地方。
纪闻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回想起昨天看到的景象,心里忽然冒出了个猜测,试探道:“对对,是下面的人不懂事了。那——给安排到您的院子里去?”
“…………”
梁承骁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院外,示意他也滚。
—
翠玉轩,西院。
书棋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小心地走进室内。刚跨过门槛,就看桌案前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对镜束发的俊秀公子,惊得险些将药洒在地上。
见公子轻飘飘地睨过来一眼,他连忙上前道:“主子,您、您什么时候醒的?”
闻言,对方静默了半晌,才淡淡道:“谢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