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冷得邪门,他累昏了头,连日“既生瑜何生亮”地跟新来的营长陈顺较劲。
去他娘的同乡。
去他娘的剿匪一等功。
去他娘的杨子荣。
就这样,叶永捷数岔了一个数,以为九响全亮了,啥情况都没摸,带着兵回隧道。
有人提出异议,挨了一顿骂。
九个数谁能数错?他叶永捷是傻子吗?想攀高枝的,别在他手下当兵,有本事找陈营长去。
后来听卫生员说,陈营长当时快赶上一阵风。
不,简直比风还快。
队里搞炸药的兵计算过陈顺当时跑进隧道的速度,也计算了拖拽着叶永捷这么个大汉,外加一个新兵蛋子的负重,得出一个文绉绉,酸唧唧的结论——
什么叫天降神兵。
这就叫天降神兵。
陈顺本该又记一功的,到底没记上。因为把人救出来没多久,他血泥交加的铁拳头嗙的砸叶永捷脸上了。
打得叶永捷直抽抽。
“疼?”
十七岁的陈顺人高马大,脸上肌肉在抽动,满头白灰簌簌抖落。他站着,眼神冷得吓人,“日你老祖,疼就对了,疼能长记性!!”
叶永捷没话了。
灰白泥人似的陈顺骂完他,指挥边上的人给被碎石砸骨折的新兵蛋子打板子,一边指挥一边落灰。
叶永捷彻底没话了。
“哥,穗子绝对没跟你说实话,那些信,说比马粪好闻都算客气,有没有嫂子的信还两说。”
叶永捷在前面开路,一条长廊走了大半。
“有没有,找了才知道。”
陈顺想起杜蘅,脸上不显,心里塌了一块。
她盼信盼到心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