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我明明瞧见了那漏风的墙洞里挤着无数双眼睛,他们把书院的墙当作遮羞布,于是用那污秽的眼神肆无忌惮地窥视着恶劣的暴行。
也许我真的生来肮脏,所以老天想让我溺死在这大雨里吧。
“咚!”老汉突然倒地,一滩污血染红了土地。
我的身上被覆盖一件带着药香的干燥衣裳,头顶遮下一片阴影,我被人紧紧地抱在怀中。
“阿云,别怕,阿云,没事了”
“阿云,阿云……”
是阿兄来了。
后来的事情我记不真切了,好像阿兄报了官,但结果不尽人意,过后书院便起了一场大火,那日无雨,所有的一切都烧了个灰烬。
我犹记,那日夜里火光如昼,阿兄抱着一沓堆起来的书递与我。
火光照亮的侧脸温和却有力量。
“阿云,你本自由。”
“你可奔跑在广阔山林,也可稳坐在书堂高阁。阿云,你生来干净,污秽得从来不是你。”
此后经年,我们远走入京,直至上元那日,阿兄永远寡言而坚定的站在我的身后。
他从不曾轻言所谓“爱”,无论是兄妹之爱,还是我汲汲营营所求的男女之情。
而楚骁,这口口声声爱我之人,却毫不留情转身去哄他的娇娇。
雨还在下,一把油纸伞却伸了过来。
我抬头望去,撞见一个端方的身影。
是…阿兄吗?
天旋地转间,我的身体摇摇欲坠,那人僵着身子把我堪堪搂住。失去意识前,我抓紧那人的衣襟,贪婪地嗅着——
不是那萦绕不散的药草味。
是干净的皂角香。
“听说了吗?状元郎带回来的那个姑娘是小将军的人……”
“小将军不是和长公主……”
“嘘,他们最近因为这女子大吵了一架呢!我估摸着,小将军这几天怕是要来接人了……”
打扫的丫头们在墙角私语着,我坐在窗下饶有兴致地提腕练字,时不时逗着案上的白鸽。
他们口中的状元郎就站在房间另一端静心看书,整间屋子只有书页翻动声和我衣袖拂过纸贴的声音,倒有种无形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