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牵着缰绳偷偷回眸,白绫子布搭在端秀鼻梁上,松松束着一双眼睛,其上眉如松墨,棱骨高峻。其下偏生一张丰润的唇,因着中毒,略略透着白气。
真是好看,好看得让人无端生出羞怯,不敢观视。阿花叹了口气,继续牵马踢踢踏踏向前。生得再美也不是她的囊中物,不可霸占强求,老虎一向很讲规矩。
入夜投宿客栈,楚寂自钱袋里点出几块碎银,摸索着向柜台里推:“要两间上房。”
店老板颇为难:“这位客官可不巧了,上房只剩一间。您二位是……””
“一间就一间吧。”阿花急忙说。
这间房她本就没想进。楚寂推门进去,听不见她的脚步声,不由得转身侧耳听她的动静。
阿花笔直站在门口,没有动。
“你睡吧。”阿花说,“我在外面找棵树睡比较好,外面,呃,空气比较清新。等天亮了,再回来找你。”
屋内没点灯,光线昏暗,楚寂眉头似乎蹙得更深:“在外面睡,不怕夜风寒凉?”
“不怕啊。”阿花老老实实地说,“我的毛很密实。”
“我不知道床在哪里。”楚寂小声地说,“你带我走过去,可以吗?”
他眼睛看不见,独自睡在陌生房间里,动辄磕磕碰碰,确实不安全。阿花把他径直领到那张床前,将他双手按在被褥上:“喏,床在这里。面前三步是桌子,不要磕到腿。”
“我可以打地铺,你不要睡外面。”楚寂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忽然闷哼一声,面色一白,另一只手紧紧按住心口。
“你怎么啦?喂,是不是哪里疼?你先放开我——”阿花吓了一跳,奈何手腕被他握得死紧,逼她动用一缕妖力才把自己的手抢出来。
“别急,喝点血就会好。”
阿花拉开衣袖,却被楚寂抓住手指。
“不,你别。”他咬牙挤出几个字,“我忍一忍……”
“这哪能忍,中毒有忍忍就好的道理吗?”阿花一把将他的手挥下,照着昨天痕迹,复又割出一道深深裂口,硬压到他嘴唇上,“你快点喝!喝了就好了!”
他摇头,似乎还想拒绝。她强按住楚寂不让他动,直到感觉气脉平顺身体温热,才将手腕撤回去。
“手……”
“过几天就好。”阿花舔舐流血的伤口,欣慰地拍他的肩,“你睡觉吧,我走了,明天天亮我们就出发。”
楚寂喝过她的血,养足几分力气,拉住她没受伤的手,低低地道:“你不要在外面睡。”
“为什么?”阿花讶异。
“在外面睡不好。”楚寂憋了好半天,憋出几个字,“你睡床,我打地铺。”
阿花更觉奇怪:“这个地铺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刚才你就哭着喊着要打他。等到明天,我替你打还不成吗?”
楚寂默了一默,道:“打地铺,就是睡在地上的意思。”
阿花也默了一默:“你说话真难懂。”
楚寂立刻道歉:“对不起。”
阿花爽快地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