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屋里的窗户半敞,楚寂倚窗而坐,语调不急不缓,“我听他们说,今早山脚禁制撤了。究竟出了什么事,如此大阵仗。”
人倒清醒,只是中气不足,声音虚浮无力。
“是我。”阿花抢前一步,干干脆脆地说,“听说你病得快断气,你师兄特来请我救命。还不是本姑娘心善,你要是嘎嘣死了,我之前辛苦救你,还不是白费功夫。”
楚寂听见她说话,居然强挣着起身:“阿花?是阿花吗,真的是你?”
阿花出手迅猛,像摁倒落单小羊羔一般,一手将他摁回床上:“躺着别动。”
她凝出一束妖力,探入周身经脉循行一个周天,立刻发现症结所在。
“是不是一会儿浑身发冷,一会儿又发热?”
楚寂老实巴交点头,这会子人病得头沉骨软、体酥面红,一副任君欺凌的模样。要是撂在荒山野岭,早被远近几百里好色之徒吃干抹净,骨头渣子都不剩。
邱子宁急急发问:“阿花姑娘,我们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阿花取针刺破楚寂手指,用力一挤,将朱红血珠卷进口中尝了尝。
“是蟒妖的毒,恰好与他体内积存寒毒相斥相抗。若是换做体质强健之人,还是个以毒攻毒的好法子。可惜他身底子太弱,恐怕毒没攻完,人先耗死了。”
“怎会有毒?!”邱子宁黑面皮吓白了几分,“银翼蟒分明无毒。”
楚寂悄悄抽回手指,耳垂红得滴血。
阿花抓着脑袋,奋力回想:“蟒妖尸身还在吗?如果尾尖上有几圈红色鳞片,便是银翼蟒与火环尖蝮交合而生的,火环尖蝮有毒。”
邱子宁忙叫人去看,屋内一时只剩他们两个。
谁也没说话,恬静柔软的风吹进来,花香盈室。窗边有株蓝花楹,树干高大粗壮,满树花开得极盛,如同大团浅紫云雾漂浮空中。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呀——”
阿花双手搭喇叭,趴在窗边和树打招呼。
楚寂撑着身体坐起来,笑道:“它没开神智,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怎的还呲着牙笑。”阿花板着脸教训他,“中毒又不是好事。”
“你愿意见我,就是好事。”
他有一把温软嗓音,像春日里和煦的湖水,不疾不徐,托出满天波光云影。阿花看着他,心里咚咚急跳。
“我……我……”她我了半天,没我出个大概,“我教你师兄解火环尖蝮的毒,然后我就走啦。之后死活随便你,反正不要跑来麻烦我。”
“炎火丹的事,我没有告诉别人。”楚寂轻声道,“莫要同师兄他们坦白太多。我怕他们得知此事,会趁我不在,对你动手。”
阿花很是惊奇:“不可能吧!你师兄看着不坏,还给我舀山泉水喝呢。”
楚寂语声平和:“人心隔肚皮,不要轻信。”
阿花闻言,揪住眉心一点薄皮,很是苦恼:“这个不能信那个不能信,真麻烦。我干脆连你都别信。”
楚寂抿唇皱眉,小声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