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生的书房里,还能听到几个人的对话声,有陆夫子的声音,也有秦先生的声音,还有一个中年人在说话,显然是这件事的主角谢先生。
沈毅站在最前面,听了一会,实在听不清楚里面再说什么,便索性不再去听。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严明礼,心里暗自摇头。
这人,心里实在是没有十三数。
这件事情,秦先生或许不知道因果,但是严明礼本人,却是心知肚明了,他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为什么向来温文尔雅的陆山长,会对他发这么大的火。
到了这个地步,只要心里有点数,应该光棍一些,自己站起来潇洒走人,而不是让自家先生去山长那里替他去争。
要知道,秦先生只是秀才出身。
让他去跟两个进士老爷争,其实是要莫大勇气的。
如果不是为了严明礼这个学生,秦先生平时甚至都不怎么敢在陆安世面前说话。
终于,书房里的争吵之声平息了下来,寂静了片刻,紧接着房门打开,神色有些狼狈的秦先生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步履有些踉跄,失魂落魄。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看严明礼一眼。
很显然,这个时候秦先生多半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沈毅见状,心里已然明白,他越众上前,搀扶住秦先生的胳膊,微微叹了口气:“老师,您还好罢?”
秦先生没有说话,就这么被沈毅搀扶着离开,一直到远离人群,走到僻静之处的时候,他才扭头看了一眼沈毅,默默说道:“这件事,七郎你也是知道的罢?”
沈毅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道:“是,学生知道的。”
秦先生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然后又摇了摇头,叹息道:“教出了这么个学生,为师也没有脸再待在书院了,亏我刚才还为这孽徒据理力争。”
他脸色有些发红。
“真是丢人!”
“老师,您不用多想。”
沈毅宽慰道:“这是严明礼个人的问题,跟您关系不大,再说了,事情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
他搀扶着秦先生,低声道:“严明礼尚且有脸跪在那里,您又何必自责?”
“惭愧啊…”
秦先生老脸通红。
“书院无论如何为师是待不下去了,明日我便收拾东西,离开书院。”
这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先生,长吁短叹。
“惭愧,惭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