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主和池惑同时笑了,待池惑披上雪笠,两人推开了客栈的门。
此时烟火炮竹声已经静止了,街市灯火寥落,风雪正盛。
炮竹燃放后红色的残骸被白雪覆盖,远远看去,像落梅,又像溅落雪野的血珠子。
鬼主曾在话本里描绘过这样的场景,火树银花落幕之后,宾客散去,只剩下被踩成红泥的炮竹碎屑,远
远看去,原本热闹的街市灯影寥落,炮竹的残骸像红潮流淌,漫过街巷市集,在静悄悄的冬夜里兀自的花团锦簇,这会儿的喜庆才没有疏离感。
很显然,祁忘记住了他书里的描写,也看懂了他的文字。
当时话本里描绘的场景是他想象的,此刻这副场景却鲜活地出现在眼前。
两人踩在覆盖着落雪的炮竹残骸,静默不语。
行至小巷时,池惑看到一辆贩卖炮竹烟花的小推车正要收摊,他忙跑过去打算买一些来烧。
“这个如何?”池惑拿起一筒「火树银花」,转身问跟上来的鬼主。
鬼主却掏出一锭银子对小贩道:“这些够吗?这车烟火我跟你买了。”
烟花小贩狂喜:“够的够的,谢谢客官,明儿还有新货,如果想要玩儿记得还来找我。”
赚足了银子的小贩把自己的推车都给了鬼主。
看鬼主亲自推着一车烟火炮竹走在雪地里,池惑笑:“还是这般乱花银子,不加节制。”
“我不一样,我花的是自己的银子,怎么花都可以,你花师门的就不一样了。”鬼主呛他。
池惑也不与“自己”计较,笑道:“是啊,所以我从不对你客气。”
说着,他挑了一卷烟花放在空旷的雪地上,掐了个决将导火线引燃。
银色的火焰从雪地腾起,烧得正盛,火光照亮池惑的脸。
他索性坐在雪地上,看着烟火燃烧的夜色,鬼主不知何时拿了黄酒和酒壶,热一热,就地喝了起来。
“这会儿的烟火,正好可以下酒。”池惑接过热好的黄酒,一饮而尽。
他回过头,发现鬼主并没有看烟火,而是在看他。
池惑从容地把酒盏推过来道:“想什么呢?”
每次都是鬼主问他在想什么,他从来不问,因为他以为自己很了解“自己”。
但变数早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
“祁忘,你对我而言,是个谜。”鬼主用对方眼底的烟火下酒,同样一饮而尽。
池惑笑,眼中的烟火倒影碎成星星点点:“我知道,而且你会被所谓的谜吸引。”
但随即他淡淡摇头,“池惑,如果有一天我不是谜了,你或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