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等在外头,见到两人来了,便对杨水起道:“杨小姐,公子在里头等着了呢。”
杨水起应了声,进了屋后,便看到萧吟站在窗前。
光透过窗户打进了屋内,他的发丝都被染上了一层光,白衣少年,马尾束发,背影一如既往挺拔。
杨水起轻咳一声,萧吟从窗前回了身来,眉目之间一如往日清朗,见到杨水起之后,他道:“来了。”
他走至桌前,漆黑的瞳仁看向了杨水起,示意她也坐下。
杨水起不知他想说些什么,但光是猜也能猜出来,无非是想要去说那些说过了几百遍的话。
她不想同萧吟多做纠缠,只想着赶紧说完话就走,她移开了视线,不看他,只道:“不坐了,有什么要说的,便快些说了。”
萧吟闻此,眼皮似颤动了一下。他没想到杨水起会这样说,也没想到,竟连坐下也不愿意了。
他没有勉强,只是下颌绷得竟比将才还紧了些,他道:“非要这般吗,我同你之间,何至于深仇大恨。”
他的
眸光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晦暗,眼底也染上了几分嘲意。
他想要把这件事情说清楚,若说不清楚,总觉如隔靴搔痒,难受至极,他不知道是出于何种目的,只是想要,将这件事情同她说清楚。
可却没想到自从那日出了事情之后,对他一直漠视的杨水起,听到这话之后,脸上终出现了一些其他的神情。
杨水起脸上浮现了几分怒意,或许是因为将才叫杜衡已经气过了一遭,这会听到了一点不称心的话,整个人便炸了开来,她看向了萧吟,道:“何至于深仇大恨?凭什么不至于深仇大恨。你同陈锦梨打小就一起长大,所以,她说什么,你便信什么,但你让我同她道歉?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你什么都知道,就因为我先动手,就想要逼我同她道歉?”
“萧吟,你也就仗着我喜欢你,你是不是也理所应当以为,只要你开了口,我便一定会听你的吗?你别有趣了成吗。我的母亲,在我一岁的时候就离世了,我连她生得什么模样都不知晓,我不愿意提她,也根本不敢去提她,她也死了爹娘,知道什么东西最能戳人,偏还故意以此激我,我告诉你,我打了她我不后悔。可是萧吟,我讨厌她,但是更讨厌你。”
她说,她更讨厌他。
萧吟的胸口似乎泛起了一阵酸涩,但他只觉难受,却不知道是为何难受。
萧吟的人生可谓是一帆风顺,出生世家,上有父兄庇护,下有仆妇精心伺候,但于此同时,他的生活却如一潭死水,从小到大,十年如一日的生活,或许是从六七岁,又或许是更早的时候,萧吟就已经在每天重复的生活之中,预料到了自己今后的日子,古井无波,枯燥乏味。
后来,好像一切都朝着他意料的方向走去。
他从六岁开始启蒙读书,到了现在,每天的日子好像都是一样,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开始接受,也知道从今往后,自己的日子也将如此持续下去。
可是好像,忽然有一天,有个不一样的人出现了。
杨水起第一次跟着他的时候,是在一家清谈会上,他和他的兄长在一起,同儒生名士说天谈地,名为清谈,实为巩固联络家族情谊,那天结束之后,一日的交谈,让他生出了几分疲惫,出了门的时候,他发现街旁站着一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小姑娘,他那个时候,只知道她是京城里头出了名的“泼皮”,杨水起。
杨水起那日装作路过,虽然故作不经意的
往他身上去看,但实际上却十分明显,萧吟很快便知道她在偷偷看他。
萧吟只当不见,也没有拆穿,因为这样的眼神,他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许多人都喜欢这样偷偷看他。
他本以为,杨水起也同从前的那些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