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芳华气极,刻薄道:“阿娘,你看!她就是顶着这?么一副装乖弄巧的模样,才来书院头一日就将霍家小公子和耿府那位贵客给迷了?心窍!”
张佩兰拉着女儿的手离开,低声叮嘱道:“霍家小公子倒是无?关紧要,耿府那位贵客,你可?有接触?”
周芳华难堪又委屈道:“他、他性子有些冷,不爱理人……,阿娘,我是去书院读书学本事的,何必像林岁晚那样,大字不识得几个,音律书画皆不开窍,却还不思进?取,只知谄媚讨好。”
张佩兰闻言只觉女儿太过天?真,皱眉劝道:“读书学本事?然后呢,你读了?书能参加科举吗?学了?本事后去当农户匠人,还是跟你卫姐姐一样,像个粗莽武夫一样,跑去军营里跟男人争强卖命?”
张佩兰每问一句,周芳华面上便?茫然几分,直至最后,她整个人都恍惚似失了?魂。
响鼓不用重锤击,张佩兰见此也?不再继续逼迫,只希望女儿能自个想明白道理。
另一边,等?开蒙院人都走光后,林岁晚猜测外?祖父估计是有事耽搁了?,赵华维觉得他爹肯定是偷懒不乐意来。
两人又在石阶上坐了?一会儿,琢磨着要不要回开蒙院课室里背书练字时,赵拙言终于赶着驴车到了?山门外?。
两人瞧见赵拙言的瞬间,便?背着书箱飞奔了?出去。
“外?祖父!”“爹爹!”
“哎呦,我的天?爷!跟两个飞石似的,撞得老夫腰都快断了?!”
赵拙言一手一个,将两个娃娃抱上了?驴车。
林岁晚刚坐进?车棚,便?捂着鼻子惊讶道:“外?祖父,这?驴车里怎么一股子血腥味儿?”
赵拙言没好气道:“得问你亲祖父去!林伯盛这?个采药挖断根,打猎捕绝种?的莽夫!他今儿一早跟着村里的猎手进?山猎杀祸害牲畜的野狼群,指挥着枣花村、李庄、榆树村二十一名青壮,排兵布阵似的将野狼窝给剿了?,狼尸成山,三辆牛车都没拉得了?!”
赵华维闻言崇拜又高兴道:“云霄山上野狼成群,每年初春的时候不知要祸害掉多少家畜,便?是人也?有不少丧命,姑父真的带着人剿了?野狼的老窝?”
赵华莹跟林绍年和离了?,赵家和林家也?就只能算是一重亲家,就连称呼也?都改了?。
周红英不再称林晔亭为亲家公,依着赵婉娘的关系,改称姑爷。
赵华维则称林晔亭为姑父,但还是叫林岁晚小外?甥女。
林岁晚兄妹也?依然称赵华维为小舅舅,称赵拙言夫妻为外?祖父、外?祖母。
总之就是各论各的,都是按照最近的那一层关系来论亲,称呼混乱却又十分合情合理。
赵拙言见儿子一脸崇拜,撇嘴嫌弃道:“虎落平原后就只能像老猫一样,干一些追耗子的闲事,破军之将剿个狼窝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外?祖父这?话不知道是在惋惜,还是在埋汰?
林岁晚一时无?言,只觉得外?祖父跟祖父的交情友谊,也?同样变得扑所?迷离起来。
兴和县北城坊市里边有个收购野物,鞣制皮毛的作坊,东家姓姜,正是韩叔重的小舅舅姜五郎。
林岁晚他们到的时候,以?姜五郎为首的众人,正围着成山的狼尸啧啧称奇。
姜五郎倒吸了?一口气,震惊道:“老将军,您不会带人将云霄山上的野狼杀绝种?了?吧!”
林晔亭还未回答,跟着他一起围剿野狼的枣花村、榆树村、以?及李庄的猎手们便?纷纷开口道:“哪能绝种?,放跑了?好些呢。”
“我们只围剿了?云霄山鸡冠坡老林子里的两处狼窝,何至于就杀绝种?了?,再说真要绝种?了?才好呢,以?后进?山采药砍柴也?就再不怕丢命了?!”
李庄一名气质英武的青年,还笑看着姜五郎,促狭道:“五爷,云霄山脉两千里,南起雍州,经幽州,至北疆,咱北疆的猎手只管北疆地头上的野狼,哪能越界去多管闲事,嘿嘿!”
姜五郎告饶道:“好好,是在下?口误,在下?口误……,这?狼尸堆在此处实在瘆人,得赶紧清点?清楚后,拉去后院里处理才好。”
姜五郎看着林晔亭道:“老将军,您这?狼尸太多,别处估计是吃不下?的,也?没有哪处给的价钱比我还公道,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