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不出来,我替你说。”
张彦瑾冷冷道:“你心底压根就觉得那些工人们说的就是对的,刘桃花和刘月儿她们就应该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们每天来茶厂上工就是大逆不道,不守妇道,是吗?”
张伍二低着头不说话,不得不说张彦瑾确实说得非常准确。
“张伍二,我今天就明确告诉你,今天我招来四个女工,以后我可能还要招更多的女工,只要有可能,这茶厂当中还要全部都换成女工!”
张彦瑾紧紧盯着张伍二道:“你若是看不惯,你就收拾东西走人,我不留一个仗着人多,仗着自己是管事,就肆意纵容工人们欺侮女工的人!”
他对张伍二做事一向很放心,故而今天张伍二犯错,他才会如此震怒。当然这其中也有对张伍二纵容工人欺侮女工的不理解和不能接受。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接受他培养起来的张伍二居然在别人欺侮刘桃花和刘月儿她们的时候可以熟视无睹,觉得这样就不是他的错了。
在张彦瑾看来,旁观者和施暴者一样不可饶恕!
“二郎!”张伍二的眼睛一瞬间就红了起来。
“二郎,你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陈溯见气氛紧绷,连忙劝道:“伍二当时也不是想着要为刘桃花和刘月儿她们的名声好吗?不想让她们再出来抛头露面,这才做出了这么荒唐的事情。”
他顿了顿道:“再说了,你还真打算把茶厂的工人全部换成女人啊?”他根本就没有把张彦瑾要招女工人的计划放在心上,只觉得那是张彦瑾的玩笑话。
张彦瑾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心头的怒火道:“刘桃花和刘月儿出来凭借着自己的劳动赚钱,碍着你们什么事情了?”
陈溯被张彦瑾这么一呛,讷讷道:“是没碍着我们什么事情啊,可她们那样不是有违伦常吗?”
他到现在还觉得张彦瑾今天的火发的有些莫名其妙,张伍二纵容工人们欺侮刘桃花和刘月儿她们虽然是有错,可在他看来,也只不过是警告他们以后不能再那么做了的小事而已。
“有违伦常?你的伦常?你的认知?你的规定?”张彦瑾毫不客气地反问道:“法典中哪一句规定了女人就必须在家里的?哪一句规定了女人就不能出来上工的?”
陈溯被张彦瑾辩驳得是哑口无言,有些尴尬地笑着道:“二郎,是这样没错,不过这不都是自古流传下来的规矩了吗?再说了,你怎么还跟我较真起来了?”
“自古流传下来的规矩?”张彦瑾负手于身后,有些沉重地叹息道:“不过是你们把你们的观念和思想强加于女人身上罢了。”
说罢,张彦瑾就打开门走了出去,外面那些整整齐齐站着等待着张彦瑾的工人们看到张彦瑾面色不佳,他们一个个便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张彦瑾。
张彦瑾目光在一众工人身上扫视了一圈,人言可畏,曾经生活在现代的张彦瑾,知道语言暴力有多么可怕,在现代的时候,网络暴力就可以逼得一个人抑郁,更何况这些工人们仗着自己人多,对刘桃花和刘月儿她们横加指责呢?
愚昧并不是可以让人原谅的理由。
“今天下午,你们对刘桃花和刘月儿这四名女工人横加指责,甚至故意欺辱,我想问问你们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这么做的?又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你们这么做的?”张彦瑾声音深沉,却依旧中气十足,他的声音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如同在他们心中狠狠地敲了一锤,让他们心中震动。
“你们自恃人多便可以对她们四个女人肆加侮辱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是有人在工厂中对你们这么做呢?”张彦瑾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一时间工厂中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大家的呼吸声。尽管这些工人们心里根本就不赞同张彦瑾的话,可由于张彦瑾是茶厂的东家,又是工部侍郎,他们就是不服气,也不敢说什么。
在他们看来,他们今天下午对刘桃花和刘月儿的指责根本没有错误,刘月儿和刘桃花她们不守妇道,出来抛头露面,他们就应该指责她们,让她们有一些羞耻心,以后好好在家里做女红才是正道。
“我知道你们在场中绝大多数人都不认同我刚刚的话。”可他们没有想到,张彦瑾非但看出了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还直接指了出来:“你们觉得你们那么指责他们是对的,因为她们出来上工,破坏了你们心中以往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