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嘲笑你……”季野皱起了眉头,但是楚风扬凉飕飕的眼神从旁边瞥过来,他又不敢对视了,总觉得问心有愧。
过了几分钟,大概是觉得刚才的语气太冲了点,或者是若有若无的海风把楚风扬吹清醒了,“从哪里说起好呢。”他还是开了口,轻飘飘地说,“我爸妈最终被判了无期徒刑。”
“我知道。”季野喝完了酒,正从裤兜里掏出烟给自己点燃,“后来新闻里看到了。”
“那你一定不知道,我爸三个月前在监狱里染了病,死了。”楚风扬说。
“什么?”季野吃惊地差点被烟雾呛到,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节哀。”
“你知道他得了什么病吗?”楚风扬又问,季野以前就听说老帕尔米罗的身体不行,就猜他是不是什么疾病发病了。
楚风扬注视了他一会,说:“监狱里的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啊?”季野没有听出楚风扬的话中话。
“他们两个本来身体就差,最后阶段为云舟奔波劳碌那会,都体检出来了很不正常的指标。近了监狱后,里面发生了形形色色的事情,身体日渐衰弱,最后还是没能抵挡住疾病缠身。”楚风扬说,“我妈知道了我爸去世的这个消息以后,直接一头撞在监狱的石头墙壁上,倒也没死,但是脑子不正常了。”
“她变成了个疯子,神经病,你知道吗?”楚风扬的语气逐渐激烈,“我现在跟你一样了,勉强算有个在监狱里的疯子妈,在你这里是不是比你失去母亲还要好那么一些?”
“没有,我完全没有这么想过……”
楚风扬打断了季野的话,“你知道这些年我都在干什么吗?”
季野见他完全一副醉态的样子,头垂下去抬不起来,手上的酒瓶也仅仅用两根手指夹着,晃晃悠悠的,似乎要掉到楼下去。
季野怕他砸到楼下的人,赶紧把酒瓶接住拿到桌子上,但这一下好像敲到了楚风扬的命门,他的情绪随着被拿走的酒瓶,一下子就崩溃了。
楚风扬崩溃也是静悄悄的,他把脸埋在手臂里,然后开始哭,说话的声音闷闷的,音调忽高忽低,自顾自地回答着刚才问季野的问题。
“第一年,我被摄影协会除名后,在摄影这条路上相当于被封杀。于是第二年,我为了生存干过很多其他杂活。我他妈的在k里给有钱人擦鞋擦脚底板,当过他们的司机,甚至有人让我当场给他送去避孕套,又在我送过去之后问我以前是不是拍照的,拍不拍房事那种照片。”
“啊?”季野听呆了。
楚风扬抬了一点头,拿手擦掉了眼泪,继续说:“那些人很多都认识我,也曾经至少表面上友好相处过,但最终还是没有几个人甘愿赶这趟浑水。我其实理解他们,我也不能反抗,我没有钱、我需要钱,不能对钱说不行不同意,不然我生活不下去,我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