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眉心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梁瀚的脸色也是微僵。他心里不满,又不敢违逆顶头上司的意思,只能挤出个笑,应道:“好的徐总。”
眨眼光景,位置一换,程菲硬着头皮于周清南右侧落座。
刚坐定,便接收到了徐霞曼发出的眼神信号,示意她按照计划行事。
程菲牢记着“得到梅氏的充分认可,让小少爷心甘情愿在赞助合同上签字”这一伟大使命,暗暗握了握拳,接着便嘴一勾,眼一弯,漾开甜美笑容,端起了自己的红酒杯。
周清南如画的侧颜挡在面前,棱角分明英俊冷硬。
她无语,身子默默往前倾,绕过周清南,嗓音又甜又软、温柔如水地唤了声:“梅总?”
“啪”一声,周清南手里的汤匙落进碗里,骨瓷相撞,溅起几滴汤汁。
这动静不大不小,刚好足够令场上一静。
梅景逍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右侧,眼神里透出几分隐晦的玩味。
程菲也狐疑地看向自己左方。
数道目光聚焦处,周清南将手里的汤碗放回桌上,从服务员手里接过一张消毒毛巾,把指背上的汤汁擦干净,慢条斯理,泰然自若,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不好意思。”
周清南淡淡地说,“之前不小心受了点伤,手滑。”
“……”
闻声刹那,程菲眸光突的一跳,视线不由自主往下一落,看向了男人的腰腹位置。
他不知什么时候脱的西装外套,上身只剩一件纯黑色的衬衣,宽肩窄腰,衬衣下摆敛入黑色西裤,身姿笔挺,肩背手臂的肌肉轮廓若隐若现,有种禁欲又兼具野性的性感。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她想起那片性感的腹肌上面还带着一道狰狞新伤!
难怪觉得他今天脸色不太好,唇色也有点发白,所以这位大佬不躺家里好好休息,居然跑出来了?所以这饭是非蹭不可吗?
一时间,程菲眉心不受控制地拧起一个结,心头也犹如十五个吊桶在打水,七上八下,担忧无语。
就在她目不转睛盯着周清南的腹部发呆时,坐她旁边的旁边的旁边的徐霞曼轻抿了一口红酒,用力清了清嗓子,出声提醒。
“……”程菲回魂儿,没辙,只好先强压下对那位大佬伤势的担忧,继续攻略她们电视台的甲方爸爸。
“梅总。”
程菲仔细回忆着脑海中梅景逍的日常喜好,眉眼弯弯,“听说您喜欢油画,最喜欢的画家是塞拉斯?”
闻言,梅景逍眼底明显亮了一分,笑道:“是的,我很欣赏塞拉斯的创作风格,也收藏了他的作品。”
“那还挺巧的。”
程菲说,“我去年刚看过一场塞拉斯的画展。”
就这样,程菲和梅家的小少爷聊上了。你一句我一句,从欧洲油画聊到中国古典文学,从塞拉斯聊到吴敬梓,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是友善好相处的性格,说说笑笑地谈天,显得格外投缘。
徐霞曼暗中观察着程菲的表现,眼底逐渐浮现出满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