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这种人,打反正打不过,不如索性加入进去。
虞止在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仍安抚道:“刀太锋利就喜欢伤人,从父已近古稀之年,犯不着在最后关头撞上她的刀口,毁了一世声名。好在她如今威也立了,钱也有了,接下来肯定要兴事立功,阿池安下心好好办差,也是长从父的脸面。”
虞池问:“那兄长的意思是我可以赴任?”
虞止肯定道:“当然要赴任。总不能我虞家让她立完了威,施恩却施到别家头上,白白便宜了他们。”
虞池点点头:“那我再去问问夫子,如果夫子同意,我就过去。”
虞止道:“这事宜早不宜迟,阿池得尽快。”
说完,觉得族弟明显积极性不高,心里还有疑虑,他眼珠一转,又笑道:“小王这人虽然面甜心黑,比她父兄难缠得多,但也是出了名的善养士。阿池不是喜欢读书么,她家里的藏书楼盖了三层,都是王府君从各地收集的稀世孤本,经史子集无所不包,藏量堪比中朝名相张华。其中的第一层她允许幕僚掾属借阅,阿池可以去看看,一定能有所收获。”
虞池的耳朵动了动,想起在同窗那里听到的传闻,不由顺着话题问道:“听说小王府君得知尊公致仕在家修编晋史,邀请尊公前往二层楼任意取阅,其中多有中朝私家史本与魏、蜀秘辛,未知真假?”
两人口中的藏书楼是王舒就任会稽内史后的藏书之所,苏峻之乱前,王琅鼓动父亲买下宅子,并建三层砖石楼供王舒藏书。
多年身居高位,频领望府,积累下来的图书典籍自然越来越多,其中最珍贵的莫过于北地之人的著书,只有王舒这样经常在南北边境任职的高官才有机会得到并带入南方。
类似这些珍贵无比的书籍据说就放在藏书楼二楼,王舒从不对外开放,只有王导、王彬等族人相问才出借。
虞止的父亲虞预是土生土长的会稽人,没去过洛阳,写西晋历史天然就比不过渡江来的北人。
偏偏他又格外看重自己编的晋史,甚至不惜攻讦另一位领著作的史官王隐。
接到王琅的邀请,虽然明知对方正在打压虞家,虞预还是抗拒不了**,第二次接到邀请就唯恐王琅反悔,带上书童连续去了三日,在王家的藏书楼看得如痴如醉,只差没有搬床住下。
这些事说起来毕竟有点对不起伯父虞喜,虞止的脸微微发红,一语带过之后转移重点:“二层楼藏书均不外借,阿父只是浏览,确实不愧是王家珍藏,外间难得一见。不过谢安石才叫好命,小王在府衙办公,他常常就在三层楼看书,阮思旷说他进步一日千里,难怪世人都喜欢攀龙附凤。”
虞池惊奇:“二层楼已是稀世孤本,三层楼还能放什么?”
虞止回:“那就只有问王家兄妹和谢安石了。不过……”
“不过?”
“有一得必有一失,听说他现在去郡里的宴会雅集,没有人敢设乐伎,他原是最喜欢这些的。”
虞止的声音里带上一些幸灾乐祸。
虞池微微一愣:“小王府君不让吗?”
虞止哂笑:“这等事何须她亲自开口,况且就算她装得贤良大度,又有谁会相信吗?他弟弟万石最是好笑……”
说到一半,他及时收声,警惕地看了看左右,见仆从都竖起耳朵在听,他暗道一声好险,收敛表情叮嘱:“总之阿池安心办差,对其他事多听少管。”
虞池乖乖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