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无法清晰地分辨“真假”,就像那些病友。他们有的学富五车,头衔双博士,有的语言天赋极高,可以流利地说出几国外语,还有的物理、数学知识渊博,逻辑思维强悍。
她惊讶他们怎么会住进去,他们看上去无比的正常,而社会中有很多人是她觉得不正常的,光天化日之下招摇过市。
或许有些看法比较片面、偏激,但她真觉得里面的生活更好,更有秩序,更注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事情之间的逻辑,反而外面的世界是混乱无序的。
郗望:“这么说你没有压力吗,也不会受多他人的影响?真让人羡慕。”
这话令戚晚一愣,她没有立刻回答。
压力么,她应该是有的,而且曾经很大,心里都已经装不下了,否则她怎么会住院呢?
但她的压力是什么呢,仅仅是母亲的死对她造成的打击吗?
母亲是因为服用过量安眠药而去世,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她是见过的。
那副画面至今记忆犹新,每次想起来心里都忍不住颤抖。
当下的冲击一定是剧烈的,令她精神上的那根弦“啪”的一下断裂了。
戚晚沉吟片刻,说道:“压力我说不好,写作本身就是有压力的,只是程度上的分别。在我这个圈子里有很多负面的东西,比如造谣、诋毁、贬低。可我又不是净化器,净化不了他人的恶意,就只能做到保持自己呼吸的空气是新鲜的,不要被病毒污染。至于影响么,如果真的有人能做到影响我的生活,打破我现有的平衡,我是会愤怒的。”
郗望生出好奇:“你愤怒会怎么样,会做什么?”
这一次,戚晚思考得很认真,随即她半趴在桌上,眼睛睁得很大,带着一点笑意地盯着郗望:“要么,就改变自己,做到不愤怒,要么,就从根上去掉让我愤怒的源头。”
郗望怔住了。
很奇妙,她在戚晚眼睛里看到了一点疯狂,它就像是藏在皮肤下面的脉搏,隐隐在动,需要聚精会神才能捕捉到。
这种感觉令她感到熟悉而且温暖,有一种诡异的安全感。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共鸣,只知道当戚晚说出这句话时,她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好感,还因此获得了充实的力量。
良久,郗望点头:“我也是这么想。”
……
郗望很庆幸自己来到这个剧组,也终于知道打开眼界的好处。
虽然它会带来一种破茧而出的痛苦。
她想过,如果没有来这里,她和陈熹依然关在那个套房里,有阿姨照顾饮食,接触的人缺乏多样性,也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精神上的对话,或许她还会困在“小社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