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理先看着她的身影,心都要碎了。
如果他能出声,他一定出声好好安慰女儿。但是他们只是旁观者,别人看不见,也听不到。
楚雅一个人说了很多很多话,说她这么多年一直很累,也说她爸爸有多累。说她知道她爸爸的心血都在自己身上,是她自己不识好歹,时常觉得窒息。说她一直想熬到上大学,但她爸爸生病了,她不可能丢下爸爸一个人去外地上大学。说她爸爸去世她很难过,可她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终于不用为了爸爸硬撑。
她每说一句,郑理先就拼命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得快要窒息。
说到最后她累了,伏在桌子边睡着。
郑理先觉得不对劲儿,隔着空气喊了好几声小雅,但楚雅一动不动,直到他们发现楚雅早就点好了炭盆。
郑理先顿时崩溃了,捂着脸痛哭。
季予惜腾地放开他的手,睁开了眼。他们回到了现实世界里,还是在钢琴班的走廊里那条长凳上。但郑理先的情绪还在崩溃之中,他蹲下身子,毫不顾忌地嚎啕大哭。
季予惜说:这次没有单予安,她连高一都没有熬过去。
郑理先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知道季予惜没有说错,问题不在单予安身上,而是在他自己身上。他才是小雅自杀的原因,可他根本不知道他哪里做错了。
季予惜转了方向,蹲在他面前,诚恳地说: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她没死你也没死,从现在开始改变,也许会不一样的。
郑理先十分迷茫,我从哪里开始改变?
季予惜说:她已经告诉你了,从给她更多自由开始。不要盘问她交了什么朋友,也不要侵占她全部的时间,给她留一点能呼吸的缝隙,孩子永远比你以为的还要爱你。
已经来不及了。郑理先却忽然摇头。
怎么会?季予惜不赞同,把你和曾巧的约定取消掉,养好身体,照顾好自己和楚雅,会好起来的。
虽然郑理先想要多高的寿数应该是不可能了,但活到楚雅读完书开始工作,还是没问题的。
不可能的。郑理先摇摇头,又说,我女儿才这么小,我真的好舍不得她啊。
季予惜:所以才更要阻止你啊,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们看到的场景,很快就会发生了。
他说着,也有些心急了。因为他不知道曾巧的情况,不知道单予安有没有危险。如果郑理先迟迟不肯取消他和曾巧达成的合作,曾巧成功的那一刻,就是单予安有危险的时刻。
郑理先又说:其实我梦里的场景未必会发现吧?单予安的父母就没有离婚,是因为你吗?
他看向季予惜,目光又有些不确定。
季予惜只想尽快说服他,停止和曾巧的合作,于是点点头,说:可能吧。
我就知道。郑理先忽然又笑了,让我重活一次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到我头上呢,我的运气一直都那么差。
什么?季予惜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