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南妈妈屏退所有相府下人,命吉祥如意都去门口守着,屋里只留她与苏宝珠二人。
苏宝珠紧张得手心都攥出了汗。
“周勇联手吴王,意欲侵吞苏家的盐井,老爷有些吃不消了。”南妈妈低声道,“以防万一,把苏家的人手和家产全送到长安,这是第一批,后面还有,都交给姑娘收着。”
苏宝珠低低惊呼一声,“周勇他怎么敢!”
周勇是剑南道节度使,和藩王勾结在一起,不怕皇上猜忌他们?
南妈妈冷冷道:“财帛动人心,他们有什么不敢的?天宝年间那场大乱子后,长安对各地的控制越来越弱,皇上就是猜忌,也不会轻易动他们。”
苏宝珠沉默一阵儿,“我能做什么?”
“姑娘什么也不用做,你只要平安康健,老爷就后顾无忧。”顿了顿,南妈妈又说,“如果能在长安找个如意郎君就更好了。”
姚州风云变幻,以前有意求娶苏宝珠的人家都在观望,苏老爷也怕自己一旦失势,姚州的人家护不住女儿,就想把女儿嫁到长安——到底天子脚下,总不至于任由一个周勇胡来。
南妈妈来此,除了不放心她,还有给她相看人家的打算。
苏宝珠想的却更多,父亲待她如珠似宝,从小到大一点儿委屈都没让她受过,如今父亲遇到难处,她岂能坐视不理?
没有父亲在,拿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思!
她的视线落在门后悬着的淡青色油纸伞上,那是王铎的伞,回来时落在她的马车里,大概下人们以为是她的东西,一并收了进来。
不期然的,她眼前浮现出王铎淋湿的半边身子。
伞全遮在她这边。
夜深了,苏宝珠张着两只明洁的眼睛盯着承尘出神,手指摩挲着那颗佛珠,一夜未眠。
几天后,苏宝珠借口给南妈妈置办东西,一行人来到碧琉楼。
“还是要早些搬出去,这样见面太不方面了。”苏宝珠催进宝,“宅子找好了没有?”
进宝笑道:“没想到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原来看的宅子就小了,姑娘再等我几日。”
他说起安阳公主,与那名伶苟且之事虽不说十成十作准,也有七八分的把握。
苏宝珠就想把这事透露给安阳公主的未婚夫。
“不急,”南妈妈慢慢道,“做事要谋定而后动,进宝,你再安排人去查,安阳公主在的那天,都有谁去了戏楼,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坐的位置在哪里,有没有和安阳说过话。”
苏宝珠低头琢磨了会儿,猛地一拍手,“我懂了,她招摇过市去戏楼,张家肯定知道,之所以不闻不问,要么不在意那名伶,要不他们之间根本没什么。”
南妈妈微微点头:“张相爷古板端正,不会不在意,只有一个可能。”
“只是为了听戏?”苏宝珠失笑,“我有点小题大做了。”
南妈妈笑道:“别着急下定论,等等再看。”